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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2 / 2)


  可能她依旧庆幸,在那一切发生之前,他们能再次相遇。

  日落之后,二人回到了画舟之上,夜间的杨城是极热闹旖旎的,他们相拥在两岸的丝竹歌舞之中,随着河水一起荡漾,直至快到凌晨,昙音才将段云笙送回了柳城的小院中。

  “我……要走了。”昙音道。

  段云笙没有说话,只是含着泪强行让自己绽出笑容,点了点头。

  这样的结局是早已注定的,她不想让悲伤成为二人最后一刻回忆。

  “我爱你,从无后悔。”在最后一刻,佛子这样说道。

  “我也是……”段云笙看着眼前失去意识慢慢倒下的佛子,眼中的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

  -

  翌日,了尘醒来之后,便到了正房与段云笙道别:“不知为何,小僧现在心中似乎并不再有寻人的执着了,或许是小僧回寺修行的时候了。”

  “那真是恭喜小师父了。”段云笙如常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包袱道,“里头有些干粮小菜,就当是我为小师父送行吧。”

  了尘合手道了一声多谢,但又愣了一下,将段云笙还给他的舍利子又拿出来交给了她道:“此物小僧还是希望檀越能够收下,不管这究竟是否是小僧前世之物,既然他送给了檀越,便该是檀越的,檀越就当留个念想。况且小僧到此之后多蒙檀越照顾,也无以为报,檀越如今的情况小僧又帮不上忙,这舍利子至少可以帮檀越减轻一些痛苦。”

  “不必了。”段云笙道,“我有金莲子,服下后足以暂时应对体内魔气了。如今我这个样子,舍利子放在我身边,若是被什么妖物盯上,反而会招来麻烦。而且要说念想之物,我已经有了。”

  段云笙展开手掌,指尖轻点,掌心中的图案便化为了一面团扇。

  “团扇?”

  “是啊。”段云笙问道,“好看吗?”

  了尘也不知为何,突然便想笑,点了点头道:“好看。”

  “那小僧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了。”段云笙看着他走出去,在他快要迈过门槛时,却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佛子。”

  了尘疑惑地回头,段云笙望了他与佛子极像的眉眼一眼,垂下含泪的眼摇头道:“没事。”

  了尘走后,段云笙才冷冰冰地对空无一人的屋中说道:“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虚空中便出现了两个人影。她的目光略过殷九玄,看向他身边的少女,冰冷的眼神有一丝动摇:“阿念。”

  “阿娘。”殷念主动走上前去。

  段云笙略略侧开眼眸,不去看她那张与自己和佛子都极为相似的脸庞,只是转过身走向内室,但语气却明显比平日里单独面对殷九玄时柔和了很多:“今日有什么事吗?”

  即便殷念的出世并非是她的意愿,这些年来她也一直避免与殷念培养感情生成羁绊,但她却从来不会在殷念面前与殷九玄争吵。

  “坐吧。”她指了指房间中的小圆桌,又给二人拿了壶茶水,便顾自在藤椅上躺下了。

  殷念看了一眼段云笙的脸色,又看了看身边的阿爹,忙上前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先给了殷九玄一杯,然后又亲自把另一杯送到了段云笙的手上:“阿娘,今天我和阿爹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阿娘商量。”

  段云笙望着殷念乖巧的模样,不忍心叫她为难尴尬,便缓和了一下面色,对殷九玄道:“什么事,你说吧。”

  殷念闻言,立刻过去将殷九玄拉到段云笙的身边,又拖了一个圆凳让他坐下:“阿爹,你好好和阿娘说。”

  殷九玄望着眼前人的苍白而虚弱的面庞,抿了一下嘴角。他知道这番话,一旦说出了口,后果便是永远失去她。

  “阿爹。”殷念见他一直不说话,小声地提醒了一下。

  殷九玄看了殷念一眼,叹了口气道:“阿皎,我和小念商量过了,决定……”

  他停顿了一下,直到殷念着急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才继续说道:“我决定尊重你的选择,以后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段云笙问道。

  殷九玄闭上双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掌中化出一根一指长的散发着莹白微光的肋骨。

  “这是……”段云笙蹙了蹙眉,感到这根肋骨与之前的创世神的遗骨十分相似,可又有微妙的不同,想到殷九玄的身世,便问道,“这是你的肋骨?”

  “是。”殷九玄承认,“它可以保你三十年寿元,你的身体无法承受更强的力量,这已是极限,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能拒绝这个。”

  段云笙看着肋骨上的微光,没有立刻答应,她很清楚殷九玄虽是上古神明,却早已自堕为妖,眼前的肋骨神力精纯,不知又耗去了他多少修为才能炼化至此。

  “阿娘。”殷念以为段云笙是不肯接受,便说道,“你放心,阿爹和我只是想让阿娘你能够忘记从前的一切,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忘记从前的一切,过一辈子?”段云笙低头看了一眼手心中的团扇图案……

  -

  秋大娘进屋时,段云笙正在堂屋的竹椅上午歇。外头秋蝉叫闹,秋大娘也不客气,将手上的一刀肉往桌子上一放,就给自个儿倒了杯水先喝了一口。

  段云笙见了起身过去问道:“秋大娘今天怎么过来了?”

  秋大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甩着衣袖扇风一边指了指桌上的肉道:“这是张屠户叫我顺捎带来的,说是谢谢你前几日给他娘开的方子,这几天张大娘可好多了。”

  “好了就好。”段云笙笑了笑,拉了长凳过来道,“您先坐。”

  秋大娘坐下,隔着竹屏风往里屋瞧了瞧问道:“小念呢?”

  “前两天我给送学堂去了,现下还没放课呢。”段云笙答。

  “哎呦喂,也就是你舍得,换了别家谁家舍得给姑娘家念书啊。”秋大娘把身子往她身边挨了挨,说道,“一年的束脩得花不少钱吧,你这一个人守着寡,虽说医术好,但平日里街坊邻居有个头痛脑热的,你又是白给人瞧病又是送药的,给那些大户看病赚的银子也贴进去不少了吧。你说你,这得过的多辛苦啊。”

  “没那么辛苦,平日里有乡亲们帮衬着,总是给我家送吃的,您看,你这不又给带肉来了么?”段云笙笑笑把桌上的干果往秋大娘面前推了推道,“也亏得大娘您人面广,又照顾我,总是把我介绍大户家的奶奶太太们看病,这回我家阿念能上学,也是大娘您之前带我去给夫子家的小孙子看好了病的缘故,我还没谢谢您呢。”

  “这话说的。”秋大娘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面上却很是受用,“不过大娘说句真心话,你来咱们村也有四五年了吧。你刚来的时候给你介绍人,你说心里还念着你死去的丈夫,可现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念都快十岁了吧,你也该找个人好好照顾你了。我呢,也不和你卖关子,咱们县里的李捕头,你是见过的,年轻能干,长得又俊,上个月还帮着来京里来查案的官爷破了大案,前途好着呢,多少乡绅都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可人家就看上你了,就问你愿不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