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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守护者的忧郁(1 / 2)



一声长长的叹息逸出。



啊啊真麻烦啊。



无精打采的叹息中仿佛可以听见那种台词,而当事人之所以没有出声,当然是因为出声会更加麻烦。



不论是用细布随意扎起的漆黑长发,或是丧服般的黑外套包裹的高挑身形,总而言之,他的打扮就是怕麻烦的结果,不过如此而已。



守护者夏侬卡苏鲁。



那个名字不知何时开始,甚至在某些人们之间成为一个令人胆战的传闻。



旅行迄今约莫一年,跟拉寇儿连番击退了王室秘密雇佣的杀手,因此造就了那种传闻。虽然多次面临死亡危机,但每次从死神手中成功逃脱后,他和双胞胎姊姊也磨练得更加高强。



然而



人的态度也不会因此出现戏剧性的转变。人类只要超过二十岁,性格这种东西大抵就难以改变。真麻烦是他的口头禅,单从这句话便可推测出他的性格,而今天他也是以这副态度面对袭击的刺客。



话虽如此。



你、你这家伙



此刻,就与他对阵的对手而言,绝对无法忍受的吧。明明应该要以性命相搏,他却显得非常没劲。



你这家伙啊



这里是离城市主要干道不远的一条岔路。



虽然路面平整,岔路依旧是岔路,周围的风景就只是无意义的笔直道路,以及两侧一望无际的杂树林。才刚要天黑,这里就已人迹寥然,应该算是袭击的绝佳地点吧。



而今,世界全染上了黄昏之色。



就连决意杀敌而相抵的刀刃,都蒙上一层倦怠色彩的时分。



但是







夏侬将长刀翘起,对方的巨剑难以置信地轻松飞向天际。被弹飞巨剑的胡须男反射性地想去拾起武器,刚一转身他就僵在当场。







刀刃抵住脖子的触感。



夏侬的长刀弹飞巨剑后,直接翻转架在男人的颈部。



迅雷不及掩耳。



灌注全身力量的直线性动作,将对手连装甲一齐砍断、贯穿,乃是大型剑的基本技巧。相较之下,刀的基本技巧则是变幻莫测地挥舞,劈开对方的弱点;正因如此,刀的刃很锐利,打击动作也很流畅迅捷。



但就算这样夏侬的斩击还是太快了,令人难以置信地凌厉、迅捷,而且非常细腻。



从皮肤传来的触感令胡须男战栗。



只要夏侬轻轻送刀,他的脖子就要鲜血狂喷就是那种微妙的感触;换句话说,对手的刀法已经出神入化到能够轻易割开一层薄皮。



终究不是对方的对手。



可是,他也不能束手就擒,要高傲的他坦承败北是不可能的事。



你你们这些家伙



男人不修边幅的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对于联合伙伴一同进行奇袭,他没有半分后悔。



但,单纯是因为和那种高傲不相称的厚颜无耻,或者是



你、你们这些家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就算是再没知识的平民百姓,也该听过圣葛林德神谕吧!



他简直就象正义化身般地振振有辞。



然而



那么,大叔。完全不理会对方的言论,夏侬重新瞅着胡须男的打扮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不过既然要别人献上宝贵的性命,自己也应该要有所觉悟吧?



没有装饰的朴素硬革铠,是擅长穿梭沙场的佣兵们所喜好的战斗装束,但这个胡须男的铠甲却过于干净。曾经在实战使用过的武器防具,即使再怎么小心保养,还是会留有某中程度的脏污和伤痕可是这个男人的装备完全看不到那种痕迹。



舞剑的动作也过于曼妙,不同于佣兵自成一派的实战剑术,那是曾向名剑士事师从基本动作开始练习的正统派剑术。



很可能这个胡须男不是佣兵。



蠢材!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大蠢材



声音嘎然而止。



大红色的液体忽地开始在笔直的刀刃尖端凝结成红珠。并未特别感到痛楚,因此反而更加激起他的恐惧。如果这才是这名青年的实力,那他定能在当事人还来不及发现之前斩飞其头颅吧。



男人含羞带怯懦的视线重新环顾四周。



横倒在地的人影有一个、两个、三个。



其中两个人和胡须男同样身穿硬革铠,另一个人则身穿绣有复杂白色图案的淡蓝色长衣,那是魔导士的标准服装。



一般而言,擅长攻击性魔法的魔导士,其战斗力大约等于十名步兵,这当然是与专攻肉搏战的步兵相比的数值总之,如果第三人并非虚有其表,他们这群袭击者的战力总合大约是十三名步兵相当于一个分队。



而夏侬一个人就将他们全击倒了。



甚至没有杀死其中任何一人。



倒地男人们的背脊和胸口依旧微微起伏。乍看下或者骨折,或淤青,或淌血,呈现满目疮痍的惨状,但至少都还活着。



这是多么困难的事自不待言,击倒而不击毙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纵使是一对一也极难达成。假如对方有数人,那么除非双方战斗力有相当差距,否则应该是不可能的任务。



看你是要失明、膝盖粉碎性骨折,还是断右臂,自己选吧!



然而用严酷的选择胁逼对方的夏侬声音里,却没有胜利的欢愉和自大,倦怠的口吻此时依然极度不耐。



你这蠢货,那个少女



那我帮你选了,可以吧?



等等一下、等一下!



看着随手扬起的长刀,胡须男神色骤变。夏侬性格似乎意外老实,长刀停在半空问道:等多久?



呃,这不是等多久的问题吧你应该也知道十六年前的圣葛林德神谕吧?



不知。



被对方用一句话否定的男人一时语塞。



不不可能不知道吧?那么有名的传言耶!我告诉你,那个神谕就是



啊啊烦死啦



夏侬说着重新握刀。



呃,所以我叫你等



不要,真麻烦。



然而



一瞬间,胡须男的表情暧昧扭曲。



噗下一瞬间,男人的表情全然改变从恐怖变成喜悦。呼呼呼哇哈哈哈哈



夏侬诧异地瞅着突然放声大笑的男人,垂下手中长刀。虽然看上去象是疯了,但男人眼中有一种确信胜利者的傲慢。



哇哈哈哈哈,毛头小子!



干嘛?胡子老头。



胡、胡子老头反、反正这次是你输了,看看后面!



心里有一点受伤的胡须男伸手指向夏侬身后。夏侬尽管烦闷得皱眉,还是毫无戒备地老实转身。



没有比这种行为更粗心的了。



胡须男一时也有些错愕,但看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决定偷袭夏侬的背心。



白痴!



可是



他僵在当场,身体不能动,全身犹如麻痹般僵硬。并不是因为外力压迫,而是求生本能发出悲鸣,拒绝移动身体。



夏侬完全没有回头看他,连长刀也没有对着他,可是



呜呜



男人此时才初次明白,真正的杀气是为何物。



另一方面,夏侬的背后



和佛朗基伯爵送他们时大致一样,虽然多少增添一些伤痕,但乍看下和经常在大道出没的载货马车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隐藏在那辆民生用马车的平凡外观下的各种装备,已多次拯救夏侬他们。诸如乘客室的百叶窗户可以嵌入装甲板,而覆盖大部分车体的黑色涂漆,也是军用马车专用的耐火涂料,即使是马匹身上象是用来御寒的装束,其实亦是刀剑不入的钢铁维所缝制。



这根本不是载货马车。



规格甚至足以与军用马车匹敌。



而今那辆马车旁伫立着三个人影。



第一个人。



身穿与夏侬同款的黑外套、厚皮革手套和皮靴的人,是旅行装束的拉寇儿。



一旦这样穿着成套的衣服,两人也显得格外相似。虽然这对双胞胎来说是天经地义,但即使有男女之别,两人却宛如从同一模子里刻出来的,外貌上有许多共同点。



只不过,她那种懒洋洋的特殊气息和旅行以前毫无二致,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水气的迷蒙眼眸,照样飘荡着没来由的幸福感,和夏侬形成强烈对比。



啊啊拉寇儿。



什么事呀,夏侬?



光听就足以让人膝盖发软掉的声音悠闲应道。



你隔壁的先生是谁?



那是第二个人。



身穿平常村民装束的中等身材男子,唯一特征就是没有任何明显特征的那种人物。



正因如此,他双手握着的东西就更引人注目。



细细的短剑,而锐利的尖端分别抵着女生们的咽喉。



似乎是伏兵。



应该是趁着夏侬留意其他四个人时接近马车的吧。



把武器丢掉。



命令的声音也是一点个性也没有。



那不是威胁,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即使是小女生也可以痛下杀手。由于习惯杀戮,早已失去情绪的职业暗杀者特有的干涸声音。



没辙了啊。



夏侬叹息,将长刀插在地上,然后慢慢向后退了三步。



ͬʱ



你这个大笨蛋



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叱。



夏侬一脸不甘愿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为什么夏侬哥做事总是这么粗心大意呀!一打架就把护卫的工作丢在一旁!多亏你,现在人家可是大难临头啦!只会在那里说嫌麻烦,除了真麻烦就没有第二句话!这么怕麻烦的话,那你干脆也不用呼吸啦!



我说你啊。



夏侬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声音的主人吊着蓝宝石般的眼睛瞪着他的少女说。



她是帕希菲卡。



微卷的金发整齐盘起,娇小的身躯穿着以绯红色和黄色为基调的旅行装束。经过一年的岁月,她也稍微长高了点,但外貌和举止仍充满昔日的青涩模样。



倘若静静站着,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一把抱住她,但



帕希菲卡不,我的公主殿下,好象就是你在那里纠缠着说今天一定要睡在屋顶下,我们才会抄这条容易遇袭的近路吧?



那又怎么了嘛?



一旦开口,那种让人忍不住想掐死她的超级任性台词也依然健在。



丝毫没有反省之色,如此任性却仍让人感到愉快,还真是不可思议。



在下只是想啊如果公主殿下您可以再多考量一下自己的处境,那咱们做护卫的也比较轻松哪~~



闭嘴!只有这种时候才装做臣子的样子!明明平常都摆出老大的姿态!对上不敬啦、对上不敬!处以草绳草虫之刑!



那是啥?



最新刑罚,先用草绳卷住脸,再捆绑双手。让你鼻头痒得要死,却不能用手搔痒喔。嘻嘻嘻,划时代的刑罚吧?活该!



夏侬不知是生气还是傻眼,无言地瞪着帕希菲卡。



要哭着谢罪的话就趁现在哟。原本应该处以极刑,可是因为人家很温柔嘛,现在道歉就饶了你。呃,我就再等你十秒钟,用五十字到一百字来阐述我现在有多么深切地反省。好了吗?我要开始数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一一一呃



恋恋不舍地数了五次一终于沉默。



当着沉默不语的少女,夏侬极度平静地问道:



满意了吗?



呃,嗯。



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救救我。



帕希菲卡鼓起腮帮子说。



夏侬这回短短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昏昏沉沉、一脸呆滞看着他俩的拉寇儿。



拉寇儿你也帮帮忙嘛。



是是是。



拉寇儿飕一声轻松举起一只手。短剑男没有动,可能因为她的动作太过自然,反而令他错失先机吧。



细白的指尖指向抵着自己的短剑唱道:



雷槌啊,击出。



啪!



指尖正确来说应该是指尖前面一点的空间,突然迸射紫色闪光,仿若袭击猎物的毒蛇,闪光快速传至短剑,最后缠上暗杀者。



军用攻击性魔法之一雷槌(Mjolnir,北欧神话里雷神索尔的武器)。



暗杀者还来不及出声就颓倒在地。



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全身汗毛倒竖。四肢剧烈痉挛,可能好一阵子得过着半身不遂的生活了,不过这仍是值得欣慰的幸运吧。



因为雷槌是莱邦王国军正式采用的杀人用魔法,原本具有一击致死的威力。它的魔导式当然并未对外公开,完全是拉寇儿自行解析魔导士母亲的笔记,重新组合后,再将威力调整为不会致人于死敌的程度。



而且



不不



夏侬转头望向正呻吟出声的胡须男。



不可能?



胡须男嘴巴一张一合,但就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夏侬于是代他说完。



那么短的咒语怎么可能启动攻击性魔法?



看他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应该多少有些魔法相关知识吧。



的确,这么短的咒语正常是无法启动复杂的攻击性魔法,因此魔导士并不适合近距离战斗,战斗时基本上均与肉搏战装配的步兵同行。



这个呀,其实呢拉寇儿的表情登时洋溢着光辉,开始欣然解说:被称为连动式启动咒语,刚才也只是启动很简单的魔导式而已哟!只不过啊,刚才启动的魔导式,会将预先压缩的魔导式启动程序,在不同于自己的另一个假想意识内解冻和实行,对于缩短魔法启动时间非常有效呢。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可能是平常就一直想说,但无人倾诉吧。



总而言之,只要运用这种魔导式,就算不是魔导士的人也可以暂时



拉寇儿,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是吗?



夏侬你这个坏心眼。



拉寇儿抬眼凝睇弟弟的目光,仿佛正如此诉说,大女孩似的拉寇儿摆出这种姿态,反而有种莫名的可爱,可惜这招对双胞胎夏侬一点效力也没有。



那么大叔。



夏侬走向竖在地面的长刀,抽出后转向脸色铁青的胡须男。



自己的命运选择决定好了吗?



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拼命摇头但仿佛中了蛊毒,只能直盯着无情挥起的刀刃。



马车行驶在落日余晖下的岔路。



在驾驶座上控缰者是拉寇儿,旁边则坐着夏侬。



由于胡须男的袭击,他们的抵达时间比预定的慢,但终于来到可以微见前方城镇灯火之处,看来似乎可以在旅社吃晚餐。



喂,还没到吗?



帕希菲卡打开乘客室的窗户探头问。



已经看得见了应该快了吧。



夏侬用下颚朝灯火处一比。



但帕希菲卡猛然扯住他的耳朵大吼:



什么快了吧!再这样蘑菇,天都要亮啦!况且夏侬哥又比别人慢半拍!人家累死了,现在就想吃热腾腾的饭菜,在软绵绵的被窝里睡大觉!



呜哇~~吵死了!



尽管帕希菲卡的任性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但夏侬此刻的度量也没有大到可以把她当作耳边风。



耍大小姐脾气的就是这张嘴巴吗?我捏、我捏、我捏捏捏。



泥干嘛



夏侬左手圈住帕希菲卡的脖子,右手拉扯她的脸颊。帕希菲卡手脚挥舞,口齿不清地大嚷:伦家的漂亮肌忽都给泥搞坏了



咦?这张脸还真好笑,大家快来看哪。



虾聋哥别拉伦家啦



喔,帕希菲卡,才一会儿没见,你怎么越变越丑啦?



那素谁的臭



嘎?用人类的话说!人类的话!



瞎扯一通的夏侬,从这方面来看,这两人或许真的是兄妹哩。



偶会梭啦



你们感情真好呢。拉寇儿羡慕地说。



拉寇儿也要加入吗?很有企厚



帕希菲卡为了报仇,把手指伸进夏侬嘴中向外拉扯。



法企挥卡,泥干嘛拉偶



素虾聋哥先拉伦家耶



双手伸进对方嘴巴硬扯的两人。



总觉得好象只有我被排斥



拉寇儿边说边取出手帕,不甘心地咬着。嗯~~这方面的感性看来也是异于常人。



啊住手啦!夏侬终于拉开帕希菲卡说道。再这样搞下去,皮肤会松弛啦。



这对年轻老人型怠惰症的夏侬哥不是正好?满脸皱纹的,嘻嘻嘻,爷爷、爷爷喔,夏侬爷爷。



你别在那里捏造新病名。



王国医疗局很快就会发表哟。



听你鬼扯!



被对方捏得满脸通红的夏侬和帕希菲卡不断斗嘴,就在此时



那个



三人同时转向爽朗的声音。



一名少年突兀地站在路边,年纪和帕希菲卡不相上下。看他穿着从肩膀一路遮到脚裸的长外套,是旅行者吗?



拉寇儿拉缰停车,少年小跑步走近。



不好意思,突然叫住你们那个,我有点事想拜托你们。



柔软的栗色头发,贵族般完美工整的五官,与其说他可爱,不如用美丽形容来得贴切。



那个走到近处的少年似乎注意到夏侬他们的异样,他看着拉寇儿问道:这两位都感染了猪头皮(mumps,腮腺炎,一种由病毒引起的急性传染病,因为病毒感染会造成腮腺疼痛肿大,导致脸两侧发炎肿得象猪头一样,所以又称为猪头皮或猪头肥。)吗?



才不是咧!



帕希菲卡气得大叫。



这是兄妹情深的证明哟。



拉寇儿频频点头说。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重新注视两人,困惑地道:



啊,是这样啊?真是太深奥了。



就说不是嘛!帕希菲卡叫道。



你有什么事?



对于这名天真的少年,夏侬不知为何十分冷淡地质问。少年没有一丝不悦,温柔地笑道:



啊,对了、对了!是很简单的事呢。



少年若无其事地走近夏侬。



请你去死吧。



那一瞬间。



夏侬和少年两人间响起一声直冲夜晚天际的钢铁声。



帕希菲卡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她亲眼目睹这一切,但因为速度过快,以至于理解力无法跟上。



自少年的外套下迸射的银光,仿若扑向猎物的那道光,和夏侬腰际滑出的银光相交。



长刀和长柄战斧。



那是利用离心力强烈叩击的武器,但若是由熟手来操控,也可以展现等同于刀剑的细致攻击。任何事情皆是如此,道具依使用者而有所不同。



但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巨大的武器却是从少年的外套下伸出。



当然,那种长度绝不容易隐藏,所以被改造成折叠式的柄。少年利用挥击的力道,将折成三道的柄展开,再顺势刺向夏侬。



也唯有练习过数千、数万次的人,动作才能如此流畅。甚至看不见实战时的紧张生硬,有一种使用惯了的气氛。



相当厉害的高手。



帕希菲卡,到马车里去!



夏侬的声音难得如此尖锐,帕希菲卡顺从其命,拉寇儿亦从驾驶座跃下,以免干扰夏侬施展长刀。



夏侬利用体重压制对方武器,少年也不与他硬拼,顺着他的力道向后退去。趁着这个空挡,夏侬也从不便施展长刀的马车跃下。



真厉害哪。少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看来你在我出手前就识破了?



废话气息里没有任何色彩的家伙,谁敢怠慢?



夏侬沉闷地应道。



透明无色的气息,那是将一切事物视为琐碎而排除,纯化至不带一丝人类气息的境界,例如杀戮。



哈哈,看来我的修行还有待加强。



你是谁!



这并不是疑问。



仅只是为了确认事实的仪式。



王国军第五特务部队执拗之矢的特务战技兵,克里斯多福阿玛莱特叫我克里斯就好了。



少年的声音依然开朗。



表情怎么看都是个天真的少年,惟独蓝色眼眸绽放异彩。



静谧但浓厚的杀意之光。



倘若能跟这个少年对望十秒钟,身处丛林也定然可以生存吧,用眼神逼退野兽亦不成问题。



(不妙!)



感觉自背脊升起的战栗,夏侬内心暗忖。



(这家伙不妙太不妙了。)



啊啊,对了、对了!在请你们死之前,有件事想要问一下。



少年宛如未曾察觉他的战栗,依然轻松地问道。



你们到这里之前有没有遇到一个胡子大叔?



你是他们的同伙吗?



正确来说并不是,这次是奉命跟他们一同行事。看来他们没等我,就自己先下手了。



你的伙伴都被我卸下手脚关节,扔在大道旁。若是遇上野狗或打劫的准没命,不过我也没有替杀手担心的义务。



骑士,然后是特务战技兵。



夏侬感到身后的拉寇儿倒抽一口凉气。



王国军终于直接出动了。



在此之前,王国军的士兵未曾直接出动。



或许是为了防止废弃公主一事曝光,袭击他们的大多是花钱雇来,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杀手或佣兵。如果是派和王国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人,随时皆可划清界线,假装与自己毫无瓜葛。



然而,不论是官方或非官方性质,王国军出动就代表王国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



那对夏侬他们而言,具有两种不同意义的威胁。



其一是数量。纵使能力再高强,个人想要战胜组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倘若军队放弃守密而一举进攻,夏侬和拉寇儿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其二则是王国骑士精锐集结成的宫廷骑士团琥珀骑士,以及王国军里那几个特务部队的存在。



姑且不论那些因为常年和平而变软的正规军,上述组织的成员具有常人无法比拟的战斗能力与特殊技能。



夏侬过去并不晓得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但以眼前的少年来看,果然是一如传闻不!应该是超越传闻的劲敌吧。



嗯伤脑筋哪如果肯让我杀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少年愉快地谈论骇人之事,夏侬一脸郁闷地问道:



老实说,那样我也比较轻松总之,怎么办?要打吗?



不,很抱歉,虽然是我挑起的,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得先去看看那几位大叔。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上头的人可是很罗嗦的呢。



少年刚说完,便向后方跃去。



不知是什么装置,战斧在空中轻轻一挥就立刻弯起。等少年着地时,漂亮折叠的战斧业已消失在他的外套下。



啊,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背对他们的少年转过头来。



你们为什么要保护那女孩呢?



夏侬轻轻望了马车一眼,虽然看不见帕希菲卡,不过她应该在车内聆听夏侬和少年的对话吧。



你们应该知道那个神谕吧?



夏侬沉默不语。



那也是一种默认。



那个女孩是灾难的导火线,尸骸遍野的象征,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不祥。



少年唱歌般地诉说。



声音很响亮,马车里的帕希菲卡也应该听得见。当然,少年也是明知如此才故意这么说。



她死了谁也不会为难,大多数人反倒会因此高兴你们保护那样的女孩究竟



克里斯的声音嘎然而止。



举在脸颊旁的手里握着一把短刀不,应该是夹着。两根手指夹着刀刃,而不是刀柄。



夏侬掷出的短刀纵使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意图,当然也没有故意手下留情,但这个少年却用摘花似的动作轻松接下。



少年戏耍似的将短刀猝然扔向天空,银色的凶器在黑暗虚空中旋转飞舞。



生气了?你们应该已经听惯了吧?



夏侬垂下掷刀的左手,轻轻吐了一口气。那不是叹息,那种行为是为了压抑胸口狂飙的愤怒与无法忍受的内在压力。



是的,那是他早已听惯的谴责。



然而,就算听过一百万次,那种剜心的刺痛感依然存在。痛苦绝不可能遗忘,不过只是习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