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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个废弃公主(2 / 2)




因此才把爱尔菲缇娜当作招揽客人的人偶,欺骗相信她和自己的人们。那是必要的事,所以他才会执行。



为了拯救他们落入无边黑暗的灵魂。



不是毁灭性的复仇,而是将他们的憎恨与愤怒升华成一种主义、一项主张。



他对这一点也不后悔。



但这种不断扩大的全新罪恶感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真正的理由,他无法掌握自己的内心。他不明白,记忆与感情无法契合。



只是因为成功就在眼前,所以才神经紧张吗?



或者是



雷纳多不觉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又黑又硬的假脸。除了独处的时间外,从来不曾取下。



雷纳多有种怪异的感觉。



照理说,独处的时候,取下面具的时侯,他应该看过自己的脸孔。房间里也有镜子,水面也可以反射。岛民或许没看过,但他自己想看随时都有机会。



然而他却没有印象。



完全没有取卜面具后的记忆。为什么?不记得自己的脸孔,没有记忆。虽然记得脱下面具时的感觉,但之后的一切他全无印象。



我雷纳多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躁,将手放在面具上。我是谁?



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以为没有儿时记忆只是单纯的失忆。然而重新回想起来,自己的记忆有许多欠缺的部分,他想不起自己的长相。



为什么?自己究竟是谁?而最重要的,为什么自己至今都不曾觉得那是一件奇怪的事?



必须取下面具雷纳多沉吟。



揭开面具就真相大白了。他就可以知道自己是谁,知道面具下的真实自我。



颤抖的手揭开面具。



起初,他甚至有种毫无脉络可循的恐惧,怀疑面具可能早已跟睑部肌肤黏结,没想到轻而易举地从脸上剥除。



然后



※※※※※



夏侬他们的马车停在渡口。



马匹也一直系在那里。这两天,拉蔻儿早晨和傍晚都会拿岛民分配的叶子喂它们吃,因此马匹一看见她就很兴奋。它们原本被训练成不会对主人做无谓的举动!现在却凑过来玩弄她的长发,或是用长长的马脸磨蹭她。毕竟在地底洞窟闷了三天,马儿也变得想跟主人撒娇。



切,不行哟,德拉克诺夫。



拉蔻儿一边轻叱凑过鼻尖的马儿,一边喂食晚餐的叶子。之前喂完马匹后,她就会返回地面,但今天则是将马车载货室里拿出来的十几本笔记堆在石地上,坐在旁边开始翻阅。



是在哪里呢



笔记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拉蔻儿以飞快的速度测览。无法判断她究竟有没有仔细阅读内文但至少翻页的动作非常小心。



那是母亲的遗物,小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拉蔻儿而言,这些笔记就是她的教科书。她母亲凯洛儿不知有何打算,将原本不该外流的各种军用攻击性魔法、她所知道的一切魔导式以及所有相关知识,都记载在笔记里。其中甚至记载了军方和翡翠法阵放弃开发的未完成魔导式,还有凯洛儿独自开发的魔导式。母亲去世后,拉蔻儿便以这些笔记为基础,独立学习魔法。



呃关于意识容量极限的各种实验与结果考察



拉蔻儿的视线停在用红字写着机密的部分。



她想再仔细阅读,于是将手伸向一旁的提灯。



但是她的手却捞了个空。



在黑漆漆的地方看书,对眼睛不好喔。



听见声音的拉蔻儿一抬头,就看到贝尔肯斯站在旁边的庞大身躯以及相隔不远之处颓倒的男人。由于并未特别注意,因此也不记得他的长相,不过昏厥的男人大概是在暗处监视拉蔻儿的岛民。



哎呀,丹何库力欧先生,你没事呀?



然而,拉蔻儿不但不慌张,甚至也没有惊讶的样子。



叫我贝尔肯斯就好。先别管我的事.这座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这个渡口,到处都有坑道绕来绕去。而且岛中央还何一个好大的洞穴,那里好像在进行某种工程。这么大规模的土木工程,光凭一个魔导士真的可以做到吗?



这其间的确大有问题。



就算是利用天然洞窟,这种规模怎么看都是以物质崩坏系魔法消除岩盘所造成。



挖掘工程是可以利用魔天狼,只不过那种魔法无法一个人启动。以魔导士的平均意识容量而言,大约需要五名魔导土才能启动魔天狼。即使雷纳多是翡翠法阵级的魔导士,如果没有平均值五倍的意识容量,也不可能达成。



莫非岛上还藏有其他魔导士?



应该没有隐藏的必要吧?岛民们也都说只有雷纳多是魔导士,雷纳多没有理由欺骗他们。但也可能是已经去世,或是离开这里了



事实上,岛民虽然只有八百人,但据说渎神花园的成员有近千人。根据雷纳多的说法,其余一百多人正在大陆各地寻找处境相同的伙伴,而雷纳多本人有时也会到其他地方。



可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



不是那样的话?



母亲笔记里的记述。



假如那是事实,假如拉蔻儿的预感成真



找到啦!



叫声响彻洞窟。



啐已经追来啦?贝尔肯斯皱眉说道。



数名武装男人走下通往渡口的阶梯。



莫非你是擅自逃出来的?



不然呢?



我以为你跟岛民达成和解,所以被他们释放



那群人根本没办法沟通嘛。我先行一步,大姐拜啦。



贝尔肯斯一蹬石板,然后跃入水中。



水面上激起大片的水花,庞大的身躯消失在水面下。那么人们赶到时,早已看不见贝尔肯斯的身影了。



该死喂,你!一名手持长剑的年轻男子,伸手揪住慵懒地看着这一切的拉蔻儿的衣领,你们果然是一伙的,你是那个玛乌杰鲁的走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应该会跟他一起逃走。拉蔻儿一派悠闲地回答。



撇开年长的岛民不说,拉寇儿也有察觉到,血气方刚的年轻岛民们彻底地怀疑他们。人生历练较少的人们,总是将事情看得太过单纯。对他们来说,世界就只有敌人和同伴之分。



啰嗦!谁准你顶嘴了!



年轻男人举起右手,然后以那个状态僵住。



拉蔻儿抬起右臂,将手掌朝向他的脸孔。



只是这样而已,但岛民们知遣她是魔导士,因此忽然想起,那只白皙玉手只要随便比个咒语,就可能令他们猝死。



我没有跟你们争斗的打算被年轻人揪着衣领的拉蔻儿仿佛很困扰以既非威胁亦非嘲讽的平淡语气说道:但我实在不想挨打,所以出手不会犹豫喔。



年轻男子似乎被拉蔻儿的气势打败,松开了她的衣领。



她跟那个叫做夏侬的青年相比,应该比较好对付男人们原本还有些轻视她,现在才醒悟那是天大的错误。



不过,如果你们想追贝尔肯斯,最好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啐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男人们边说边从楼梯鱼贯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夏侬和帕希菲卡就踏进地底渡口。双方人马在阶梯擦身而过时,一个男人怒瞪夏侬,然后吐了口唾沫。



他们怎么了?夏侬皱眉。



贝尔肯斯逃掉了。他们碰巧看到我跟他在这里交谈。



所以.他们就认为我们果然是一伙的吗?真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



贝尔肯斯大叔没事吗?帕希菲卡松了一口气。



才查到一半。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就不能一走了之了。



拉蔻儿边说边抱着笔记站起。



※※※※※



例行集会结束后,古凤独自走在坑道内。



大部分的岛民已经返回地面上的房舍。她故恿留在这里,是因为雷纳多特别吩咐她留下。



她大概猜得到为何被留下,应该是对异教检祭的船上牛只下药那件事。她反而很诧异雷纳多一直没有提起。



雷纳多很厌恶个人的暴力行为。力量应当在严格的理想与主义下加以管理、使用,不应流于私人情感这就是他的主张。古凤和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有时也对他这种态厦感到不满,但对他能够以十年之期建立出对抗玛乌杰鲁教的组织及方法,众人心里还是感到极度敬畏。



对!他们拥有能与玛乌杰鲁教抗衡的力量。



耗费十年岁月所创造的王牌,它就位于所有坑适的终点渎神花园的地底中心。而这些坑道与三个缓口,那是为了将建材搬运到那个中心才兴建的。



雷纳多的房间就位于地底通道途中,他必须经常到现场指挥工程,因此特别将办公室设在这个地底回廊。



古凤抵达雷纳多的房间,敲了敲门。



我是古凤史佩库托雷。



没有人回应。



甘法斯大人?



她又稍微用力地敲了一次门,但还是没有回应。犹豫数秒后。古凤决定用手推门。



房门并未上锁。



甘法斯大人。



房间一片昏暗。古凤试着用提灯照亮房间,但光线强度不够看清楚整个房间。



她不禁狐疑地环视周围。雷纳多还没回来吗?古凤在微暗的房间里站了一会



背后涌起一股气息。她猛然回头,只见房门砰咚一声关起。



咦?



一道影子滑入古凤和房门中间。



看见那道影子一个面露奸笑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古凤便知道他是谁了。



那是一个黑色的面具。



甘甘法斯大人?



没有自信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脸孔,和雷纳多平时给人的印象相差甚远。颧骨高耸的瘦削脸颊、提灯微光下也很明显的苍白肤色,还有那双诡异至极的眼睛。



幽暗闪烁着极其幽暗的喜悦色彩。



你古凤轮流看着男人手里的面具和让人背脊生寒的笑容,呻吟似的问:你是谁?



嘻、嘻嘻、嘻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男人发出既像喘气又像嘶吼的声音扑向古凤,两人纠缠着倒向岩石地板。



灵魂回归虚无嘻嘻嘻拥有回归初始的力量吧男人骑在古凤身上,歌唱般地说道:在此舍弃喜怒哀乐追求全新的力量哈哈哈



古凤当然并不知道男人是在念诵咒语。



由于惊吓过度,她半反射性地挣扎大叫。可是,男人以手指猛力嵌住古凤的脸孔继续说道:



来,消失吧嘻嘻嘻嘻全部消失吧哇哈哈哈哈



古凤不停挣扎,将右手用灯用力砸向男人的额头。



古凤撞开畏惧的男人,快速爬离他的身旁。然而,惊慌失措的她无法掌握自己的行动,她并非往出口前进,反而一味地爬向房间深处。



她伸手扶住身旁的东西,想要站起



那个东西突然轰然震动。



那是扩张器,是雷纳多为了增加自身魔法所装设的魔导机关。



古凤的手碰到环状配置的一个金属筒,又刚好卸下了它的活栓。



金属板喀啦一声转开。



然后



科特?科特?古凤盯着开启的金属筒内部,全身翱硬。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古凤弟弟的眼睛凝视虚空。仔细一看,他还会眨眼,胸口也极度缓慢地上下起伏。他并未死亡,一息尚存。然而也只不过如此。



他的眼神一片空洞。



双眼看不见姐姐惊愕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情感。仿佛看着无限黑暗,瞳孔犹如无法聚焦的玻璃珠,牢牢盯着虚空不放。



如果具备精神与肉体两者才算完整的人,那么他已无法称为人类。并不是死人,而是仅有生命反应的物体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因为许多原因而遭到废除,不过以前曾有一种叫做魔法工学的学问嘻嘻嘻。男人缓缓起身说:只要好好运用那门学问,也可以作出这种事喔。



那个东西这种事具体来说是指什么是?古凤当然无法理解。不过,她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你也来帮忙嘛差不多要更换补充用的活祭了,光靠你弟弟是不够的喔嘻嘻嘻嘻。



什么她说到一半就哑然失色,意识开始急剧涣散。



意识的轮廓消失,像是坠落水中的一滴血逐渐稀释,意识无限地透明,最后化为空气。



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站在一脸僵硬、犹如冻结般昏倒在地的少女前面狂笑。



一直不断地狂笑。



※※※※※



爱尔菲缇娜独自躺在房间床铺,回想集会时的情景。



无数充满信赖和敬畏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因为她有透视时间的能力。不,更正确地说,那是雷纳多巧妙利用那种能力的结果。如果光靠那个能力,她不可能得到他们的信赖与敬畏。



对,她的确可以透视跟现在不同的时空。



然而.那也只是旁观而已。她什么事也不能做,仿佛被人限制似的看着未来或过去的情景,既不能选择,也无法控制时间和场景。就能力而言,是极不自由的被动力量。



但即使如此.倘若只是旁观,或许也没什么损失。



那是她才六岁的事。



她第一次告诉别人她所看见的景象。



内容她早已遗忘,唯独清楚记得父母和附近邻居的惊讶表情。



因为想看到大家惊奇的样子,她便不断地将自己看到的过去与未来景象告诉他人。她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暂时不管过去,未来的幻视大多描写不幸的事。



起初对她的能力感到吃惊或是觉得方便的人们,在不幸的事件一一实现后,慢慢地开始恐惧。非但如此,他们甚至认为那些不幸是她引起的。



怀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最后,只要有谁死了,就变成他的责任。如果有东西坏了,就是她在作怪。所有不幸都跟她脱不了关系。畏惧、愤怒与憎恨冲着她而来,不让她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就这样她在众人挞伐下离开从小生长的城市。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没有一个人出面庇护她。爱尔菲缇娜还记得,他们看着她赤脚离开时的眼神,仿佛看着可怕的怪物。



但即使如此,她仍旧相信。



瘟神!不幸宣告者!别靠过来!一切都是你的错!



那不是我的错。



她看到的景象确实大多暗示着不幸。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并没有伤害大家,也没有破坏任何东西,她并没有希望他人不幸,也没有招来不幸。



一切都是偶然。



她如此相信,她想要这么相信。



然而偶然一超过某个频率,那就成为法则。若是允许例外存在,任何法则终究只是经验下的产物。如果事实的累积成为真理,他肯定就是招来不幸的人。



她终于体会了那个道理。



她决定看故乡最后一眼,想要将那个风景烙印在眸中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故乡小镇毁灭了。



是你造成的!



那句话啃噬着她,她已没有否认的理由。



所以,她放弃生存。倘若自己真是不幸的召唤着,那她哪里也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她只是凝视着故乡的残骸,希望自己就此腐朽。



于是,她怀抱着甚至称不上决心的空虚意识,就这么坐在



那里。



一直到与他相遇。



不幸宣告者?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过背脊传来。他扶起倒在路旁即将饿死的她,背负她瘦骨嶙峋的身体,边走边说:



那是偶然喔。只要你不相信,就绝对不会发生。不幸这种东西,只会想接近那些自认不幸的人。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生物本能造成你看见的不幸比较多。为了回避危险,为了生存下去,才会下意识地促使你看到那些景象。既然如此,你反而该为自己的力量感到骄傲。



改变爱尔菲缇娜的命运之人。



为了让我们俩认为今天的相遇是一件幸运的事我们一起努力吧。



他就是雷纳多。



他将爱尔菲缇娜塑造成废弃公主,让她担任渎神花园的盟主。



他善加利用爱尔菲缇娜的幻视能力。



每件事情都有许多面,他事先筛选爱尔菲缇娜看见的未来或过去的情景.再向岛民宣告。过去的事情大多直接公开,藉此证实她的能力。



至于未来的不幸预言,则在事件爆发前公开,并如此解说:



看哪!我等遵循爱尔菲缇娜公主的预言,努力不懈,才能将破害减至最低。



当然那是诡辩。



未来无法改变.并非人类的力量所能控制。那是世界的既定行程,她只不过拥有偷窥那个行程表的能力。基于十多年来的经验,她对未来有了这种结论。



然而,即使无法改变事实,只须稍加欺瞒或改变说明的方式,人们对事实的印象就会改观。



结果,爱尔菲缇娜就化身为指示未来的女巫,倍受岛民崇敬。出身高贵的设定,也相对增加她的可信度。对岛民来说,她的话语就是绝对,变成与圣葛林德神谕匹敌的某种神谕。



雷纳多要她扮演废弃公主,或许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彻底否定玛乌杰鲁教权威的道具,促使岛民团结的棋子。她并不后悔。只要能够帮助他,她便心满意足。



然而



我、究竞在干什么?



爱尔菲缇娜对玛乌杰鲁教并没有特殊怨恨。对她而言。渎神花园的思想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想帮助雷纳多,只是希翻能够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所以,她才依照他的吩咐演习。忠实地执行他的计划,藉此肯定自己的价值,就这样欺骗众人。明知那绝不是一件好事,但由于不愿离开自己的立足之地,她不断地撒谎。



然而,这里真的是他的立足之地吗?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想雷纳多索求一切,一个自我存在的依靠,藉由依靠获得内心的安宁。



然而



不可能,那个人不会



最近每天晚上都看见同样的梦。



他揭下面具后的脸孔,不知为何以残酷至极的笑容嘲笑着她。



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不过是一场梦幻,她如此认为。然而,与雷纳多相遇迄今,爱尔菲缇娜未曾看过他的脸孔。正因如此,他隐隐发现自己无法否定那场梦境。



一个对雷纳多萌生的微小疑虑,迷惑由此不断扩大。



这件事让爱尔菲缇娜羞愧不已。



※※※※※



第二天早上,帕希菲卡又来到池塘边。



昨夜集会后,岛民发现贝尔肯斯潜逃,因此池塘附近也加派武装警卫,但爱尔菲缇娜特别嘱咐他们不要阻拦帕希菲卡。岛民们多少有点诧异,不过没有人对废弃公主的命令表示异议。



爱尔菲缇娜觉得跟帕希菲卡边聊天边沐浴很愉快,这个跟她在各方面都很不同的少女,知道许多她所不知道的世界,他们的旅行应该不止走马看花而已。爱尔菲缇娜被雷纳多收留后.也花了一年左右才抵达这座岛,但当时的她总是躲在雷纳多背后。完全没有欣赏周围景致的心情。



不,即使现在也没有相差多少。假使没有雷纳多,她只不过是个胆小的少女。爱尔菲缇娜对此也有所自觉。



那个,爱尔菲?帕希菲卡沐浴完(大部分时间都在戏水),用毛巾抹去身上的水气,一边问道。



爱尔菲缇娜也擦拭着身体,侧头回答:嗯?什么事?



不知道该不该问爱尔菲真的是废弃公主吗?



爱尔菲缇娜倏地心头一紧。



为为什么这样问?



啊,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喔。因为大家不是都说废弃公主出生没多久就被处死了吗?既然如此,虽然不晓得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可是应该没有在王宫里的记忆吧?



呃.是啊。



换句话说,你是废弃公主这件事是别人后来告诉你的啰?



对对呀。



那个时候,你立刻就接受了吗?



那那个



说什么接受不接受,她根本就不是废弃公主。她只不过是个大骗子。



为什么这样问?



爱尔菲缇娜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嗯其实啊,我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了。帕希非卡漫不在乎地说。



一咦?



基本上,我跟夏侬哥、拉蔻儿姐一点也不像吧?好像是我父母说咱们不要这种小孩,就把我遗弃了。是他们自已要生的耶,真没责任感。帕希菲卡仿佛述说着别人的故事,爱尔菲缇娜不知该如何回应。然后啊,前一阵子爸爸去世时,遗书上就写着我其实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真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呢。



真实感?



对啊,因为我一直理所当然地跟夏侬哥和拉寇儿姐一起生活嗯,虽然也有我们可能不是一家人的预感或确信啦,可是一旦听别人亲口这么说,实在没什么真实感。而且,该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不该承认那件事。



Ϊʲô?



总觉得我这个人从以前活到现在的时间,好像一下子都变成假的了。



光凭一句话、一封遗书就彻底改变,一想到我度过的时间竟然如此一文不值,就非常不想承认。不过,有时也会觉得自已是不是太任性了。夏侬哥和拉蔻儿姐的妹妹或是被遗弃的小孩,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就这样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的。



爱尔菲缇娜茫然地看着眼前带着一抹羞涩笑容的少女。



真坚强。



她心里暗想。



同时也感到自己悲惨至极。>



真正的自己究竟在何方?



为了雷纳多,她杀了自己,舍弃了自己这个人。虽然她是受人之托,但雷纳多并未选择爱尔菲缇娜,而是央求她以废弃公主的身分帮助他。



我究竟在盼望什么?



莫非我没有任何期盼?



只不过不愿离开雷纳多的背影,甚至不想靠自己的双脚站立吗?自己是不是连盼望这件事情都放弃了呢?



真正的自己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吧?因为她甚至从未想过要确认自己的存在。关于这件事,她最近甚至已经懒得去烦恼了。



怎、怎么了?帕希菲卡慌张地询同突然红了眼眶的爱尔菲缇哪。哎,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爱尔菲缇娜摇摇头。是我自己没用没关系你继续说



帕希菲卡一时满脸困惑,但还是依她的要求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想知道爱尔菲接受自己的身份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而旁人又是以什么样的态度看你



当然,爱尔菲缇娜并不知道帕希菲卡是真正的废弃公主,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躲避追杀才四处飘泊,更不知道她将来必须接受废弃公主的身份,向自己的命运挑战。



为了哥哥,为了姐姐,为了养育自己的父亲玉马和母亲凯洛儿,更重要的,是为了她自己。



帕希菲卡



爱尔菲缇娜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她明白眼前的少女拼命在寻找答案。因此,一想到自己没有答案可以帮助她,爱尔菲缇娜就感到非常羞愧。



因为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啊啊是指你可以解读时间?



嗯,可是没有甘法斯大人说得那么厉害我几乎都是看见不好的、不幸的事例如有人去世、有谁受伤。虽然偶尔也会看到一普通的事但并非我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



爱尔菲缇娜说完,用眼角偷看帕希菲卡。



她很害怕,爱尔菲缇娜非常害怕被这个只有单独交谈过两次的少女厌恶。



说不定只有这个少女见过没有扮演任何人的自己,只有这个同样金发碧眼、同样年龄,但是比自己坚强百倍的少女才认识真正的、懦弱的自己。



万一被她厌恶总觉得自己整个人将会因此烟消云散,只剩下一具扮演废弃公主的人偶。



啊啊,那个叫什么我妈妈以前有说过,有这种能力的人叫什么呃对对对,好像叫异能者之类的。



爱尔菲缇娜愣住。



帕希菲卡的态度里没有恐惧,也没有畏缩或轻蔑,倒像悬看见某种珍奇异宝似的钦佩万分。



玛乌杰鲁教称为恶魔的私生子



尽管极为罕见但有些人无须藉助魔法,就能引起等同甚至超越魔法的特殊现象。他们力量的特色在于那是身体功能的一部分,而非技能换句话说,那种能力并非透过某种调练或修行习得,当然也无法经由训练或修行提升。



因此他们的力量无法传授或模仿,是专属于个人的特异功能。



玛乌杰鲁教视这类异能者为流着恶魔血液的秽物。根据他们的教义,一切能力均是经由努力与信仰获得。无需任何努力的突发能力,而且是他人无法模仿的能力,都不是主神玛乌杰鲁所赐予的。



话说回来,从爱尔菲缇娜的例子也可得知,玛乌杰鲁教就是怕有人将那种异能者奉为教主或女巫,加以推广异教,才想利用这种教义来防患未然。



然而,军方谍报部和特务部队近年来开始采用少数量异能者,玛乌杰鲁教高层顾及自身与军方及王室的关系,对异能者的攻击言论也比较收敛。



所以周围的人都讨厌我,大家都很怕我。好像我一开口,就会预言他人的死亡



嗯。



我本来的情况便是如此,因此当甘法斯大人告诉我你就是世人所说的废弃公主,我也只觉得啊啊,是吗这座岛上的成员也因为我是废弃公主而接纳我,所以



所以,她就成了废弃公主。可是



帕希菲卡你不怕我吗?



嗯,我本来就不太相信预言这种事。



假使她完全相信,现在就得当场自杀了。



要是有人跟我说你明天会死,的确不太好受,不过至少可以利用剩余的时间交代交代后事,搞不好很方便喔。



是是吗?_



而且啊,要说怪异的话,我家夏侬哥跟拉蔻儿姐也是一样的啦。力量强得惊人,简单来说就是怪物!我向来都是跟那种人在一起所以就算现在跟我说我可能看得见未来,也吓不死本姑娘的



这个少女能够了解,一定能了解的。



因为可以了解,才会笨拙地拼命鼓励她。并不是安慰她,而是鼓励她。



要她千万不要厌恶自己的存在。



这个少女一定也曾诅咒过自己的存在,最后从那里从自我厌恶的泥沼里生还。



所以才会鼓励她。没有向她伸手,也没有替她引路,只是拼命声援,希望她也能生还。



谢谢。



真坚强,世上竟有如此坚强的人。



虽然有过跟她类似的经验,却能够如此奋战不懈。



哇你看!你又哭了,好像变成我在欺负你耶。



不是,不是这样的



爱尔菲缇娜口里这么说,泪珠却仍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很高兴认识帕希菲卡。能够认识这么坚强的少女,她感到很骄傲。



她真的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