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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2)





  李静琬一边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一边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方继续往下说,毕竟这当家主母进门要立威要整治甚至要换血虽然都不算出了规矩,可是说出来到底有些不好听,更别说眼下还在这上头多的是人盯着的深宫内院,是以,她自是就盼着在对方里头挑出错转头狠狠的去上一回眼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如此,便只见她强耐着性子做出了幅谦卑的模样儿——

  “没能事先打听好福晋的喜好实在是奴才失职失责,自是奴才愚笨请福晋明示,奴才定让底下人赶紧去办。”

  倒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了?

  舒兰哪里不知道李静琬这是想要自己顺着绳子往上爬,越是说得仔细便越是好让她给自己扣名头,眼中不由得飞快的划过了一抹精光,而正当她准备出声将对方的退路全部堵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想要帮她一把还是怎么的,竟是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请安声,抬头望去便只见穿着礼服的胤禛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

  李静琬眼中猛地一亮宋氏也连忙起身请安,舒兰虽是眼波闪了一闪面上却是半分都不显,稳稳的起了身又接过对方的头冠唤人来伺候……胤禛虽是男子,体力要比舒兰好了许多,可是连续折腾了两天且又是这样热死人不偿命的天气还得穿着大衣裳,他自是也有些受不住,换了常服又擦了脸喝了口茶方才缓过了气,在舒兰旁边坐了下来接过了话头。

  “你们刚才这是在说什么呢?”

  “倒也没什么紧要的,我虽是头一日进门却也少不得要见见院子里的人,让她们跟我说道说道也好心里头有个数,这不,李格格正好在问我对院子里的布置有什么意见没有。”

  “是这么个理儿。”

  舒兰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胤禛也没往心里去,在他看来,侍妾格格虽是可以宠上一二,却是始终不能越过主母去,更别说他对舒兰还很是合意,便也算是满意李氏的懂眼色,然而他们夫妻二人,在一旁冷眼等了老半天的李静琬却是显然有些稳不住了,只怕对方就此接过这一茬儿的连忙抢过了话头——

  “回爷的话,奴才虽是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尊上悌下的本分还是明白的,以往您不耐烦管这后宅之事,德妃娘娘又分不出那么多功夫,奴才算是拿了大来掌了些事,然而现在福晋来了奴才自是再没有单专的理儿,总是得让福晋满意了奴才方算是全了主子们的厚待。”

  “嗯,这倒是说得不错。”

  “奴才当不得您这句话,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奴才太过愚笨还是怎的,福晋似乎是院子里头的布置觉得有些不合心意,奴才几斤几两重您总归是知道的,便是逾越一回,请爷帮着一起合计合计吧?”

  “哦?”

  李静琬能够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好几年,虽说其中有德妃抬举的缘故,可她也不可能全然是个蠢的,至少这看人下菜碟的功夫便是练得炉火纯青,而胤禛向来不喜欢太过强势的女人,毕竟上头的阿玛额娘兄弟们都是一个比一个强势,好不容易关起门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若是再碰上个强势蛮横的他自是会觉得有些堵心,如此,听着李静琬这既是说得规矩又将姿态放得极低的话,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李格格说得不错,我心里头确实是有些个计较。”

  舒兰将胤禛的神情尽收眼底,面上却是半点不变色,顺着李静琬的话头应得掷地有声,直听得在场众人的心里皆是咯噔了一下,然而她却是半点不以为意,顿了一顿后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进宫以前阿玛便是没少说皇家规矩多,让我一定要小心谨慎,因为以后我代表的不再单单是自己的颜面,都统府的颜面,还有爷的颜面,咱们院子上上下下人的颜面,皇阿玛向来讲究节俭,昨个儿我想着眼下里正是新婚并不想扫兴,也没得让人觉着我刚进门就这也挑剔那也挑剔,可是今个儿去拜见额娘的时候,见着永和宫中虽说是处处精致,可难见奢华之物,便想着咱们院子里,比如这主厅,和我那屋子,是不是太过华丽了些?”

  胤禛向来是个低调的,饶是后来当了皇帝也不喜欢那些个金啊银啊的堆满一屋子,然而李氏却是不一样,她本是小门小户出生,又从小就养在小地方,自是觉得金玉满堂才显得出身份和贵气……

  以前胤禛没娶妻没有妯娌走动见兄弟要么在外头要么在书房来主厅的次数并不多,而他也没多事到要去管小妾的屋子里怎么摆设便是从未透过这个意思,如此,听着这番话胤禛不由得觉得被说到了心底里,一时之间大为合意,李静琬则是没想到对方三言两语就将局势扭了过来顿时变了神色,舒兰看在眼里进在心里,话头并未就此停住。

  “虽说咱们身为皇家人,该有的气派总是得有,没的让人觉得寒掺的理儿,可是凡事过犹不及,毕竟宫里头规矩多人多口舌多,谨慎点总是没有错处,而且往小了说,看着也觉得晃眼不是?”舒兰面上的神情从头至尾就没有变过,将话说完了才转了转目光,“爷,您说呢?”

  “是,你说得很是。”

  胤禛虽是一直觉得侍妾格格怎么都不能拿来跟嫡妻福晋来比,可是这多是因着从小学的规矩的缘故,而眼下里听了这番话,见着舒兰的大气和李静琬的小家子气方才有了更深的体会,如此,自是看向舒兰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以往这院子里头没个正经人管着难免有不妥当的地方,以后便是要累得你多操心了。”

  “您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这原就是我的本分不是?”

  舒兰早就知道按胤禛的性子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面上并没有什么大喜过望的神色,仿佛只是在说今个儿天气真好一般,淡笑着应下了话头,看在胤禛眼里越发的满意,然而余光瞟向那气得脸色通红的李静琬之时,舒兰的嘴角却是若有似无的往上勾了一勾——

  来而不往非礼也,掉进自己挖的坑里头感觉可还好?

  第8章 谁为鱼肉谁为刀

  “主子,奴才听说李格格那儿这几日可是闹腾得不轻呢!”

  “哦?”

  “这旁人不知道,您总归是知道的,李格格本就是个心气高的,前个儿在福晋跟前吃了瘪自是恼火得很,转头回了院子就砸了两个花瓶,然后又让底下人将那些个金啊银啊的全部收了起来,奴才冷眼瞧着,那上上下下的奴才可算是忙活了好三天了还没个完。”

  “呵,以往她仗着宠爱和德妃娘娘的抬举没少装腔作势,这会儿可算是碰到厉害角色了,还真真是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

  能在这深宫内院里头占下个一亩三分地,谁也不会是蠢的,宋清莲原本不过是小选入宫的宫女,家里头没什么背景人也长得不出挑,却是偏生被挑中成了胤禛的头一个女人,然后在李静琬后来居上之时,还能怀有身孕且顺风顺水的将孩子生下来,即便没能逃过那夭折的命数,却也由此可见她是个心中有计较的,或是说比李静琬藏得还要深,如此,眼下里她便是丝毫不为这般消息感到意外,反而似是早有预料一般的轻笑着出声——

  “福晋那儿可有什么反应?”

  “福晋瞧着便是个精明厉害的,爷既然没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拿着这个做什么筏子,不然岂不是显得咄咄逼人白白的去讨嫌?”强将手下无弱兵,能被宋清莲当做心腹,碧芸当然也有两把刷子,不动声色的便将院子里头的动静打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奴才冷眼瞧着,福晋的手腕还真是高得很,几天的功夫就将院子里的下人收服了个七八成,就是爷,这几日也是一回来就去了福晋那儿,半点空子都没能让李格格钻到。”

  “她既然是高门大家出来的,自然在这些上头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于爷,他原本就是最重规矩的,新婚头几日自是得歇在福晋院子里,不然这传出去谁人能落得到好?”

  宋清莲当然知道碧芸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这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虽然不可能一个月里日日占到宠爱,却也是机会多得很。

  而等李静琬进了门院子里的风向一变,她则是显然的落了下乘,眼下里福晋虽是厉害的,可是若是能够引得这二人去鹬蚌相争她便能捡到那渔翁之利,即便不说独占宠爱分薄权势,就说能借着这当口儿再度怀上身孕日后就多了依仗且站稳了脚跟,只是想是想得好,万一出了什么茬子呢?对李静琬她尚且可以耍耍心眼,可是对舒兰她却是没有一点把握,如此,便只见她皱了皱眉——

  “福晋瞧着是极重规矩的,不管她心里头怎么想也不会蠢得在这上头去折腾,毕竟皇家讲究雨露均沾,想来总是会比之前李氏当家做主的时候要来得好,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

  “主子,奴才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福晋不像李格格那般单蠢,可是奴才冷眼瞧着,总是觉得福晋太过于不简单了,旁的不说,就说她方方面面都能投爷所好便能看出她肯定是做了不少功夫的,而维稳固然是好,可若是咱们这样不动不响的,眼下里人不多或许还能混个不上不下,然而再有新人进来之后呢?”

  碧芸心里虽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也横竖只是个丫头,万没得越俎代庖去定什么主意的理儿,可是她实在觉得眼下里是个难得机会不想轻易的翻过,再想到小格格夭折之时自家主子的伤心模样儿,便只见她非但没有就此停下,还压低声音再接再励了起来——

  “您又还分得到多少?”

  “可是……”

  “福晋跟李格格摆明了就是针锋相对,可是有爷的宠爱在有德妃娘娘的帮衬在,总归是伤不了她的根基,她的性子咱们都清楚,心里头堵着口气又没法朝福晋发作,说不定就会拿着您来顶怒火,按理来说,咱们本也可以朝福晋投诚,不说多分什么宠爱也总算是寻求了个庇护,只是那日您也瞧见了,福晋心思藏得那样深面上却是一碗水端得平得很,保不齐心里也是想着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然如此,为人鱼肉不如我为刀俎,您总是要早点为自己打算不是?”

  宋清莲虽然知道对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身为奴才只有主子混得出息了才算是说话有了底气,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是说得有道理,眼下里她瞻前顾后的想要独善其身,可旁人会放过她吗?若不能趁着眼下里院子里人不多的当口儿谋得个依仗,以后还能有她站的地方?

  宋清莲被这一席话彻底搅乱了心神,也勾起了心底最深的欲望,然而还没等她前后上下想个通透,却只听帘子一响,同样一身宫女装束的碧茹走了进来——

  “主子,奴才听闻李格格往福晋院子里去了,您要不要也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