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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胤禛自小就活在这阴谋算计,你争我赶的氛围之中,虽然是习惯成自然也知道这是宫中的生存法则,有的时候却也难免觉得厌烦,而不得不说人的心思很奇妙,若是这会儿舒兰真如他所想那样表现出不满或是什么出一口气的心思,哪怕他再是能够理解也会觉得多多少少有些糟心,而若是舒兰一味的只会叫委屈,哪怕他口中少不了会劝慰却也会觉得这个福晋当不得事,唯独舒兰这幅云淡风轻且还会拐着弯宽解他的模样儿,让他又熨帖又在关怀中带上了真心——

  “岳丈是个武艺极好的,你几个哥哥也很是没有辱没其父之名,白天碰上说了几句也说你从小是跟着一起学过的,若是你有把握且太子妃又明显不敌大嫂,那么你自露上一手也无妨,而若是太子妃与大嫂势均力敌,或是你没有什么把握,那你便跟着三嫂就是,就像你所说的,横竖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总是没人将舌根嚼到你身上来。”

  “您放心,我记下了。”舒兰知道胤禛这是难得的在说心里话,面上的笑容不由得越发柔和,“您一向是有计较的,原本也用不着我多说,只是大哥是什么性子我也多有耳闻,碍着皇阿玛的面子他不好跟太子争什么高下,且还不一定能争得赢,而三哥在这上头一向不计较他争起来也没意思,小的们就更是不用说,如此,您也得当心着点才是。”

  “我知道了,我会当心些的。”胤禛听得心中越发熨帖,拍了拍舒兰的手背,“时辰不早了,明个儿既然还有得折腾便是早点歇息吧。”

  话说到这份上夫妻二人心中皆是有了分数,便是一夜无话直至翌日清晨分头行事,这南苑大阅得钦天监早早选下日子方能出行,加上这最闷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就更是显得风和日丽,叫人瞧着心情就好——

  “四弟妹起得真早。”

  上一世舒兰成了皇后之后就再没离开过紫禁城,而重生回来也因着备嫁没有离开过那拉府,陡然置身于这样的地方自是觉得又缅怀又舒心,转过身一看来人是太子妃,稍稍将心绪收敛了一二想要请安,却是膝盖还没弯下就被面前人给扶了起来。

  “太子爷和四弟一向走得亲近,你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多次跟我说以后要跟你也走得亲近些,有外人在便罢了,就咱们两个又闹什么虚礼?”

  “太子妃和善是弟妹的福气,可是您也知道四爷是个最讲规矩的,若是知道我在您跟前没规矩怕是回头就得恼了我。”舒兰面上微显讶然,却仍是端得恭敬,“我得几句闲话没什么,但您位分尊崇总是不好让旁人瞧着留下什么闲话不是?”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呀,还真是跟四弟一个性子。”

  前脚从佟佳氏的帐子里出来,太子妃后脚就跟太子打起了商量,眼下里太子地位很是稳当,兄弟们虽然隐隐各自为营却也因着尚未出宫建府没有什么太多自己的势力,是以,太子倒也没有什么事事都要拔得头筹的激进心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看到向来爱跟自己作对的大阿哥一派得什么好,如此之下,自是打起了舒兰的主意,看着对方不骄不躁的模样儿,太子妃很是满意,略带深意的抛下一句——

  “不过这皇家内苑里头确实也是个遵循规矩的地儿,若是人人都能懂这个道理,咱们倒是得省不少心了。”

  “太子妃说得在理,弟妹也是深以为然。”

  石氏这话说得颇有些一语双关,一方面指着向来有些刺头儿的大福晋,一方面也指着对方院子里的李氏,舒兰心中了然却也是回答得进可攻退可守,而话音刚落没等二人再打什么机锋,便只见同样一身大红旗装的大福晋三福晋策马而来,伊尔根觉罗氏信心满满,行过礼没说几句话就进了正题,一马当先的直朝侍卫们早早圈下的地儿奔去,舒兰自有计较,想要看看情形再谋而后动,可正当她一边观察着大福晋的动作一边估摸着时间的时候,却是远远的只见到几个身着皇子服饰的身影往这边而来,舒兰飞快的扫了一眼,在目光停在那落在最后的人身上时,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精光——

  嗯?胤俄?

  第16章 拉拢计划进行时

  “皇阿玛真是疼太子爷,连带着爱屋及乌的也将太子妃看得要紧得很,这女人们打猎有什么可看的,竟是巴巴的让我们过来瞧上一瞧,倒真真是端得好大的面子!”

  胤褆自打懂事以来就没看胤礽顺眼过,凭什么他是长子反而被扔到宫外养,对方就能在乾清宫得老爷子亲自看顾?从小到大什么事儿胤礽都是头一份,文章骑射皆是老爷子亲自教导就罢了,那毓庆宫里的奢华可谓是紫禁城里哪一宫都比不得的也罢了,可老爷子居然还逮着点什么就想昭告天下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儿子多么了不得,想到方才他们二人并列第一,康熙却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一味的只知道夸赞胤礽,且连带着关心起了太子妃的模样儿,胤褆自是哪哪儿都觉得堵心,说起话也是句句都透着酸——

  “哟,大哥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什么时候皇阿玛的话也能容人随便置喙了?旁人都说你和大嫂伉俪情深,怎么我瞧着大哥竟是这样不上心呢?若是这样不情愿,方才怎的又不直接回了皇阿玛?来都来了还要说上这么几句,传出去了究竟是打皇阿玛的脸还是打大嫂的脸呢?”

  看着胤褆吃瘪胤礽的心情就无比的畅快,可扬着笑脸却是该说每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再者,今日围猎又不光光只有我福晋,大哥这话将三弟妹和四弟妹置于何地?说起来还是大哥向皇阿玛提议立下的彩头,莫不是往年大嫂一人独占鳌头惯了,竟是连自家弟妹都容不得,才惹你来了这么通邪火?”

  “你!”

  胤褆本就是个嘴上不讨巧的,被胤礽这么连消带打的一顶自是半句话都憋不出来,只能气得满脸通红不出来,而平日里这个时候,胤祉少不得要来打打圆场以免真的撕破了脸闹得大家都不好,可是方才围猎的时候被胤褆趾高气扬的挤兑了一通这会儿气还没消,便是跟向来是闷嘴葫芦的胤禛站在一旁看戏,只剩下明面上是跟胤褆一支且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对方的胤禩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

  “太子爷息怒,大哥一向性子率直,便是惯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来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原本是乐事一桩,又何必这样伤了和气呢?”

  “呵,照你这么说,事儿倒是我先挑起来的了?”

  “臣弟不敢,只是太子爷为尊大哥为长,都是弟弟们学习的榜样,若是因着这口角之争闹得不痛快岂不是让弟弟们瞧着都为难?只盼着太子爷能给弟弟些许薄面,毕竟若是皇阿玛知道了也闹心不是?”

  胤禩这话不可谓说得不高明,字面上瞧着是恭敬非常且姿态摆得极低,只是往细了一琢磨却是先将事头推到了太子不饶人之上,再又句句点着就是太子地位再尊贵可胤褆那也是长兄,即便尊卑上下也没得这样仗势欺人,最后还把康熙给稍带了进来,可谓是面面俱到得很,直听得胤礽面上一冷,嘴角更是带上了点轻蔑,让一旁的胤禛看在眼里警醒在心里,他从小跟太子亲近哪里不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毕竟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辛者库罪妇之子,向来心高气傲的太子能够看得上胤禩那就奇了怪了,更别说后者还摆明了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只是康熙向来讲究兄友弟恭皇家和睦,正如同胤禩得仰仗大阿哥所以少不得要帮忙说话一般,没少仰仗太子的胤禛这会儿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说出什么伤颜面的话,连忙后脚赶着前脚的抢过了话头——

  “八弟这话倒是有意思,皇阿玛今个儿才说了以往在宫里少不得要拘着端着,到了这儿便是随意点才好,太子爷和大哥不过是顺口说说笑,你又何必当真呢?说什么盼着太子爷给点薄面的话,知道的是咱们自家兄弟凑在一块说玩笑话,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真的起了什么龃龉,如此,岂不是越发不美?”

  “四哥这话难道不是更有意思,难道就准太子爷和大哥说说笑,八哥就不能打趣一二了?按四哥方才所说的,你又何必当真呢?”

  胤禩无疑是皇子里头出身最低的,没权没势的自是谁都不敢得罪,听着这话便是面上极为恭敬的称了是,直看得一旁的胤禟颇为暴躁,他额娘宜妃向来得宠且亲哥哥又养在了太后膝下,算得上也是个能在宫里横着走的角儿,即便不能明面上跟身为康熙心尖子的胤礽呛什么声,可对上胤禛他就没什么好怵的了,话音刚落就反唇相讥了起来——

  “况且,这会儿过来不是瞧嫂子们身手的么?以往就觉得大嫂身手了得,眼下里太子妃和三嫂四嫂也不知道如何,与其争这口舌之快,倒不如拿真本事说话,毕竟皇阿玛的赏赐也不是什么摆饰不是?”

  “你……”

  “行了行了,你们有完没完了?刚一来就七嘴八舌的吵个没完,真是……咦?那是谁?”

  胤禟并没有上赶着帮衬胤褆的心思,只不过也知道眼下里自家八哥还有的是要仰仗对方以及惠妃的地儿,便是绕回了话头想要让胤褆面上好看点,从而也让胤禩多得点看重,胤禛对胤禩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可对胤禟却是没什么好感,然而还没等他皱着眉说上什么,一旁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的胤俄却是一嗓子打了个正断,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数给吸引了过去,而仔细一瞧,不是舒兰又还能是谁?

  乌拉那拉家是根正苗红的满人之家,上上下下本就是豪爽大气的性子,而费扬古早在世祖顺治爷年间就入仕,见到了因为那娇柔弱势的董鄂妃怎么将紫禁城搅得一塌糊涂,便见不得那股子弱柳扶风的模样儿,即便是教养女儿不像教养儿子,也是从小讲究端庄大气,未免弄得柔柔弱弱的还特特的带到庄子里学了跑马和射箭,这样一来,舒兰虽是不可能跟男人们那样精于骑射,打打兔子山鸡却是不在话下,更别说侍卫们早就将猎物给圈了起来,如此,在看到胤俄现身激起了她心中另一番计较之后,便只将她熟练的拿着弓箭一射一个准,让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女人们体力有限,时间也定得不长,阿哥们没有等多久就只见到四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出了林子,舒兰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虽是等到男人们来了才使出全力,可大福晋身子本就不好前半段使力太猛后半段便是后继无力,这般之下,等底下人清点完猎物竟是不相上下,闹得众人的面色颇为精彩。

  “四弟妹倒是身手不错,四弟在这上头不行,这样一来还真是互补得很,只是瞧着这般熟练,莫不是从小就学这个去了吧?”

  “大哥这话可是酸得人牙都要倒了,可别是连虎父无犬女这道理都没听过吧?费扬古一向武艺出众,说起来当初大哥学武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找人比划还没少被打趴下过,怎的眼下里都记不得了?”

  “你!”

  胤礽这话可谓是戳中了胤褆的软肋,一来是一直以为自家福晋必是能独占鳌头给自己挣挣脸结果反被打了脸,二来是伊尔根觉罗氏虽是大姓,可是大福晋娘家确实不怎么样,压根不能跟身为步军统领且得康熙宠幸的乌拉那拉家相比,便是双重夹击的只让他再度憋红了脸,而舒兰不好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就回了胤禛身边,小声的说起了话——

  “我听苏培盛说您向来有些畏寒,过不了两个月便是要入冬了,我专挑着毛色光亮的打,这么一堆想是给您做件衣裳是尽够了。”

  “我就说你放着眼前的猎物不打东张西望的是在做什么,亏得你这样有心。”

  在德妃的刻意为之下,胤禛知人事以来所接触的便都是汉女,表现出来的自然都是娇柔和小意,而陡然间见到这英姿飒爽的场景,看着舒兰这与平日里那股子沉静端庄大相径庭,脸上透着红润额间泌着细汗的爽利模样儿,不由得略有些出神,而回过神来瞧着对方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又觉得熨帖进了心底,语气亦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折腾了这么半天可还受的住?”碍着这么多人在,胤禛不好表现得太过亲昵,只能是目光从上打下打量了一遍,看着舒兰泛红的手指皱了皱眉,“怎么也不带个扳指?这弓弦硬得慌,眼下里瞧着没什么明个儿起来怕是要肿了。”

  “只记得您的衣裳可不就忘了?便干脆指着您给我挑个好的权当赏赐了。”

  舒兰知道这是胤禛发自内心的关怀,自然也不端着作着,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儿,嘴上亦是说得有趣,直听得向来在人前板着脸的胤禛嘴角也不由得勾了一勾,而正在此时,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一道兴冲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