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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好看你个头!

  舒兰确实一向稳得住,当了那么些年皇后经过了那么多风雨确实也是风雨不惊,便是饶是德妃几次三番没完没了,饶是李静琬唯恐天下不乱,饶是眼下里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记忆中有了出入,她也从未自乱过阵脚有过太多波澜,可是陡然一听德妃这拿着歪理当正理的话却是重生而来头一回怒极反笑的在心中冷嘲出声……

  不说规矩大于天的皇家就说一般寻常人家,但凡新妇过门便是都有着三年不娶小的约定俗成,一来是给正室体面,二来是给嫡子腾位子,是以像舒兰这般隔年就怀有身孕且诞下嫡子长孙的,哪怕是在后院中一人独大也并不出半分褶子,反倒是德妃若真的拿着这个来做文章,必然是要被人所不齿,而其次,胤禛作为一家之主,哪怕是因着兄弟们都有爵位在身且在宫内不宜大肆庆祝,也决计没有什么趁着庶女抓周一道操办的理儿,便是一番话听下来只让舒兰觉得可笑至极,可是俗话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作为小辈她也不可能在对方态度温和的情形下直接反唇相讥,便是干脆打个哈哈转头将球踢给了胤禛。

  “呃?额娘她真这么说?”

  “我难道还能诳您不成?”看着胤禛听完这一通面上满是不可置信,舒兰显得颇为无奈“我可是真没了法子,您先前不是说着要帮我分担分担么?我便也不矫情,索性就仰仗您瞧您怎么打算了可好?”

  “你倒还真是想当甩手掌柜乐得轻松。”

  “难不成您先前是诳我的?”舒兰叹了一叹,“依着我的性子和朝着孩子看,我倒也真心想要给大格格操办个体面的抓周礼,可这又说句实在的,若是真将兄弟们妯娌们都请来乐呵乐呵,弘晖的抓周礼这么折腾上一番倒就罢了,说出去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可换做大格格……”

  “我自是明白你的为难。”在胤禛的印象中自家福晋一直是处变不惊,哪怕是碰上了再棘手再头疼的事儿也顶多是叹上几句,转头依旧办得漂漂亮亮,这样无奈的模样儿便真真是头一回见到,瞧着这都拿着自己先前的话想卸担子了,不由得觉得颇为好笑,便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对方的手。

  “要不就请上兄弟们的几个侧福晋过来走上一趟?你若愿意也可以请你娘家人进宫走一趟,倒不是为其他,上回满月的时候就听你阿玛说自打你有孕到现在,家里头也一直没人过来走动走动,便是来瞧瞧弘晖说上会话儿也好,如此,你觉得如何?”

  胤禛权衡利弊想得很明白,虽说按照实际情况来看,以后出宫建了府不在一个屋檐下势必跟德妃的接触就要少上不少,且这抓周究竟要怎么办还是看他们,便是无论从以后还是在当下都大可不必全然顺着德妃的意思而来,可是这人心总是有些贪婪的,情感方面一片空白的时候就希望有个能一条心的嫡妻,夫妻和乐之余又盼着有个聪慧可爱的嫡子,而都满足了之后,对于从小就缺少母爱的胤禛而言,便也多多少少希望能在虽然失望却还未至绝望的生母身上也得到一点温暖,这才不愿意让对方觉得他太过不将自己的意愿当回事,说白了,就是想要留一线希望,而从另一头来说,将舒兰娘家人叫进宫其实也不是全然为了全谁的颜面,毕竟出宫在即以后这两家的走动只会更多,便是不管这你来我去的有什么小心思,面上总是该亲近些别让旁人钻了空子……

  舒兰对胤禛来得了解,当然也知道其心中的盘算,虽说对那王氏和舒云已经有了提防之心,可其作为娘家人却到底没有自此再不走动的理儿,便也了然这番做法一来是堵了德妃的嘴,二来也彰显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对下宽和,传出去算得上好听,只是在点头的同时,想到德妃的目的必不单纯以及先前王氏和舒云的态度,却又让她脑中划过了一道灵光。

  莫非,德妃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将这二人弄进宫来再接再厉之前的计划?

  舒兰这儿一念起百念生,而另一头的永和宫中也没闲着,前脚刚等舒兰退下后脚就淡去了笑容,直等到手下人将她吩咐好的事儿办妥过来回话,才再度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只是与之前对舒兰故作出来的亲近模样儿不同的是,这抹笑意之中显然带着浓浓的恶意——

  “主子英明奴才却是愚钝,虽是觉着那李格格还有着可用之处,却有些不明白哪里犯得上让您弄得这样大手笔,连带着还将皇长孙给搭了进去,依奴才所见,便是您再不喜欢那也算是个手上的筹码,又何必用在这等人身上?”

  “蠢货,你真当本宫只是为了给她做脸?”

  “呃?那您的意思是……”

  “傻呀你,那李静琬便是再有用处又哪里犯得上主子这样使力,便是当真生下个阿哥也不过是个垫底的庶子,还能翻得出天?”林嬷嬷有心奉承德妃却无奈脑子不够用,直瞧得一旁的苏嬷嬷看不下去了干脆抢过话头,“这位四福晋一向是诸事妥当,虽然百般跟咱们主子过不去,可明面上却是没有半点可挑的地方,眼下里走了狗屎运的生下了皇长孙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等到以后出宫建府离了紫禁城哪里还有咱们主子染指的地儿,是以这头一桩就是得先挫了她的锐气,你没瞧见这说是说为了大格格的抓周礼,可实际上对外宴请宾客都是扣着皇长孙的名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懂不懂?”

  “到底还是你懂我的心意。”

  德妃自觉此番计谋很是高明,得意之余自是心情极佳,听了这一大通下来非但不显不耐烦,反而面上笑意更浓——

  “往小了说,钟粹宫那头已经视那小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就奈何找不到由头来发作,咱们递了个梯子过去不怕她不上赶着配合,而往大了说,这个说有福那个说有福,本宫索性就借他的福气来张罗张罗,就看看那小子是不是真有那个命顶得住这泼天的福气……姜到底是老的辣,乌拉那拉氏她可还嫩着呢!”

  第47章 要打就打蛇七寸

  “主子,永和宫那位的心思虽是一方面正中了咱们的下怀,等同于给咱们撑了腰做了脸,往后旁人总是得高看咱们一眼,可是另一方面却也彻底的将咱们拉下了水,加上这出宫建府在即,德主儿就是再有滔天的本事也总是不可能面面俱到,如此,咱们是否还是太过冒险了点?”

  “你以为咱们按兵不动明哲保身,那乌拉那拉氏就真的会将旧账一笔勾销?往日里也觉得你算得上是个明白人,可这脑子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李静琬对着镜子正在试戴抓周礼当日的头面首饰,听了林嬷嬷这话,嘴边不由得勾起一丝冷嘲,手中的动作却是半分都不耽搁,显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儿。

  “索性跟你说明了,那乌拉那拉氏一早就知道生产那日是谁捣的鬼,抓了宋清莲来顶包不过是碍着我腹中这块肉,顾忌着爷的心思她在我这儿便是再罚也罚不出个所以然,这才干脆将矛头对准了宋清莲,一来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显得自己贤惠大度,二来也是给我埋了个隐患,可谓是稳坐钓鱼台怎么着都是她得利,如此,若是我一直伏小作低又再生下个丫头,没有给她生出半分威胁倒也就罢了,可若是我生下个阿哥,非但一举揭过了之前那一茬儿还就此母凭子贵水涨船高,则是等同于既碍了她的眼又挡了她那宝贝儿子的路,这般之下,你当她还会稳得住?”

  李静琬瞧着镜中自己的姣好面容,略带不满的放下因着位分规制有所限的步摇簪子,鼻中冷哼一声——

  “偏生我不是那坐以待毙的性子,与其任人鱼肉倒不如我为刀俎!”

  “您的心思奴才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话又说回来,大格格虽然是个女孩儿且又是庶女,可日后若能寻个上佳的夫婿却也能够帮您和自家兄弟们带来不少的好处,如此,咱们私下里有所计较倒也就罢了,又何必明面上将脸皮撕个干净?而此外……”

  林嬷嬷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知道对方一旦有了主意便是九头牛都难以拉得回来,便是将该说的能说的说完,不等自家主子不耐烦的再说上什么,又飞快的将话头扯到了德妃身上。

  “容奴才说句逾越的,永和宫那位虽然能够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显然不会是个没能耐的,可咱们这位嫡福晋不知道是真的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自打进宫以来就是屡屡占了上风,旁的不说就说之前那桩子留言的事,依奴才所见若不是福晋放了一马,德主儿说不定还有得糟心的时候,如此一来,不是奴才想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真又棋差一招,德主儿倒是不怕什么,咱们岂不是为难?”

  “你当你想得到这些我就想不到了?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能成什么事儿?”听了这么大一堆,李静琬非但不像林嬷嬷所预料的一般若有所思,反倒是满脸的不屑,“我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丫头,她若真是没那个福气难道还能怪在我头上?至于永和宫那位,谁又说我没有旁的计划了?”

  “您的意思是……”

  “这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她荣华给了她尊荣就势必要多给她些烦忧,比如这里有永和宫那位,外不还有她娘家那个继母和妹妹?”李静琬慢条斯理的抚了抚手上的护甲,语气中难得的没有幸灾乐祸仿佛一切本就该如此,“永和宫那位的计划落空了也没什么,横竖孩子才这么点大以后有的是机会,可咱们若是在这当口儿上剑走偏锋的推上一推,一来顺了那位的意,二来又彻底打乱了咱们这位嫡福晋的阵脚,这样一来,你说到头来该为难的会是谁呢?”

  李静琬的算盘确实打得好,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舒兰虽未料想到全部却到底猜到了其一,只是到了这抓周礼当日,她却是全然没有功夫去称幸自己的料事如神,而是眼见着这一重诡异过一重的幺蛾子,只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

  “哎哟,这上回皇长孙满月的时候隔着人瞧得还不真切,今个儿仔细一瞧竟是闹得奴才险些没认得出来,您这气色可是一日要比一日好,真真是应了太后主子那句有福气呢!”

  “可不是?平日里就听着德妃娘娘一直念叨着您这儿好那儿好的,将四阿哥,啊不,现在可该改口叫雍郡王了,院子里头上上下下收拾得妥当得不行,甭说往哪儿说都只有夸赞的理儿,往常碍着规矩奴才们也没机会来您这儿走上一走,今个儿巴巴的来凑热闹,您可莫要嫌咱们扰人才好。”

  “几位夫人这话可是说得不错,咱们四弟妹呀可不就是个喜人的,甭说咱们这些个妯娌,就是长辈们也是一个比一个瞧着喜欢,便是做嫂子的说句眼热的,瞧着这院子里上上下下都跟着沾光不是?李格格,能得这么个当家主母,你可也是有福的。”

  “奴才这等上不得名牌的人,又哪里当得了大福晋您这般夸赞,说起来可都是托了咱们爷和福晋的福,不然又哪里敢奢望您几位能大驾光临至此?说句脸红的,奴才虽然在宫里也待了不少年月,可身份所限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位贵人,若不是福晋在这坐着,奴才怕是要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着实是让贵人们见笑了。”

  “这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不说旁的就说四弟妹的面子在这儿,咱们还能将你吃了去?哎哟,这说着说着话原先还没注意,这四弟妹身边的是那拉都统的次女吧?”

  “奴才舒云见过大福晋,给大福晋请安……”

  这倒还真是聊上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宫中哪家庶女满月抓周,多只是在自己院子里摆上一桌吃上一顿就算完了,稍微隆重点的给妯娌们去去帖子叫上各家的侧室格格们来凑个热闹就也算完了,可以说是除却本家当家主母,对于其余的皇子阿哥和皇子福晋都压根算不得什么事儿,如此,看着眼前这帮子人像是碰上了什么惊天喜事一般一个比一个要来得来劲儿.

  舒兰只觉得嘴边惯常带着的笑容都忍不住有些僵硬了,毕竟哪怕退上一万步来说,这各家的侧室格格身份矮了一截多有些巴结不算什么,向来跟自己不对付的大福晋会特特来没事找事尚在意料之中,王氏舒云二人眼皮子浅听不得两句夸赞就有些飘飘然也没出了预料,可这帮子德妃的娘家亲戚都来了个全算是个怎么回事?且这话里话外的都稍带着弘晖又是想干什么?

  舒兰虽是有先知不错,当了那么多年皇后经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眼界心智都不一般也不错,可归根究底的却也到底不过是个阅历多一点的普通人,哪里架得住这一个女人一个心思夹杂起来弯弯绕绕个没完,且还吵吵嚷嚷的让人根本静不下心去思忖其他,而事实上,浑浑噩噩的走完过场将人都送走了之后,听着底下人传过来皆是没有异常的消息,她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索性德妃和李静琬等人并未让她存疑太久,就在抓周礼后的第三天,宫中便隐隐的传起了一些闲话——

  “哦?编排上我了?都怎么说的?”

  “依奴才听到的统共差不多有三个意思,其一是指着眼下里咱们爷得封郡王,便是一改往日的低调有些自视甚高了,而您也跟着水涨船高的有些端着抬着,除了太子爷和太子妃谁都没有放在眼里,其二则是说一个庶长女的抓周礼惊动了这么多人,便是德妃娘娘这样的一宫主位也碍着您的面子不得不将娘家人叫进宫来给您凑热闹,真真应了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三则是这貌似是给大格格添喜实际上其实还是在给咱们小主子增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