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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1 / 2)





  “朕是年纪大了,却不代表朕就老糊涂了,你们真当朕卧榻几日就理不清前朝情势,闹不清你们心中那点算盘了?”

  “皇上!”

  “拖下去,关刑部大牢!”

  “皇上,微臣知罪,微臣知罪了,是十四爷,是十四爷要微臣这么干的,求皇上饶命!”

  原本还看着好戏的胤祯打死没想到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自己个儿就被这脏水泼了个透心凉,比不得康熙老谋深算,也比不得胤禛的胸有成竹,措手不及之间他这儿可谓是弄慌了手脚,跪在殿前除了大喊冤枉之外,竟是连句像样的说辞都憋不出来,而这个时候已然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的胤禛却是开口了——

  “皇阿玛明鉴,十四弟虽是年少气盛,与我兄弟之间也有着不小的误会平日里素来有些不对付,可到底年纪尚轻本性不坏,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十四弟真的对儿臣别有用心,十四弟如今尚居宫中于前朝势力尚是浅薄,又哪来的能耐能拉拢满朝文武来上这么一出?儿臣愿以身作保,此事决计与十四弟无关!”

  “你作保?”康熙面上似笑非笑,却不知道为何并未直接拂了胤禛的面子,而是转头看向一旁一脸菜色的几人,“你们说呢?”

  “皇上,真的是……”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皇上,微臣……”

  “嗯?”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即便一向以仁治国,以仁待下,康熙的威严却是不容置喙的,便是在这般气场全开的逼喝,且不知道为何康熙似是有心庇护胤禛,眼前局势很是有些一面倒的种种相加之下,权衡利弊深知再拖下去大罗金仙怕是都捞不回自己的小命,便是几人之中终是有人松了口——

  “是,是,是八爷……”

  第139章 暮然回首是谁人

  物极必反,过犹不及。

  胤禩兵行险招只为背水一战,赌赢了固然能咸鱼翻身,可但凡有个差错此生就只能残喘苟活,无论他承认也好否认也罢,他都对于胤禛的能耐心中有数,也从不敢低估对方的实力,只是他到底未曾料到,竟是自己也不过是对方局中的一颗棋子,早在康熙说出满朝文武皆是举荐胤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此般局势再不由自己控制,一子棋差,步步皆错。

  “到底还是叫他赢了……”

  或是老爷子惦念父子之情,或是老爷子不愿意污了自己的仁名,到底没有将事儿做得太绝,只是像看陌生人一般朝他扔下一句圈禁无诏不得出,然而从宫中被一路押解回府的途中,他却很难因着未被扔到宗人府等死对其生出什么感激,反倒是回想着自己从幼时到成年,从单纯到满腹算计的短短半生,停在自家门前看着近在咫尺的雍郡王府,胤禩良久无声,心中半带自怨半带自嘲,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喟叹。

  “天下之大却偏偏生于一家,既生你爱新觉罗胤禛又何生我爱新觉罗胤禩?”

  随着身后府院大门沉沉合上,最后的自由也被彻底圈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中,熟悉的楼阁,熟悉的花草,熟悉的下人,熟悉的路,在胤禩眼里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其中包括迎面走来的人。

  “您回来了。”

  一如嫁入皇家的那日,郭络罗明珍身着一身正红旗装,轻点朱唇淡扫蛾眉,将原本明艳的容颜收拾得越发的不可方物,可细看她的眉梢眼角之中,却没有了初初入宫之时的神采飞扬,同样的,也没有终于得计的满足,没有被圈禁的落寞,只像是早归于平淡生活的老夫老妻一般,说着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话似的,面带微笑却神情淡然。

  “听底下人说您今个儿比平时要起得早了许多,匆匆忙忙的就进了宫竟是连早膳也没用上几口,折腾了这么半天连午膳的功夫劲儿都过了,这会儿可是饿得慌?”

  “方才皇阿玛下旨,像是对待大哥那般责我们阖府上下禁足,无诏不得出。”

  “我瞧着您近日里胃口也不怎么好,没敢让厨房备什么油腻的吃食,就熬了点粥备了些点心,眼下里您要不要用上点?”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

  胤禩本就有气没地方撒,看着自家福晋这般不以为意的模样儿,心中自是越发的不畅,眉头紧紧的蹙起,哪里还顾得上平日里示以人前的温和神情,满脸怒火张口就吼出一句。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吃?福晋可是日子过得太过于随心所欲,连圣旨皇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自是听到了。”郭络罗明珍仍是一脸淡淡,“我也自是不敢不将皇阿玛的旨意放在眼里,只是一码归一码的,横竖这旨意都已经下了,府中上下已经被圈了,难不成还因此就不睡觉不吃饭了?活人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给逼死吧?”

  “你!”胤禩气结,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憋出一句,“活人总不能把自己逼死?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这辈子都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中过活了?”

  “那又如何?”郭络罗明珍终是变了神色,只是唇边的笑意更让人来得气恼,“你们皇子,除了一年盼到头都指不定能盼到的随驾出巡,和另得旨意出京办事之外,不也等于是被圈在这京城巴掌大的地方里?眼下里虽是这被圈的地儿变小了些,可实际上还不是一个理儿?”

  “你……”

  “而咱们这些后院女人就更是如此,像是生来就只为了打理内务打理各府各院的迎来送往,顶了天也就是宫里妯娌间走走串串,眼下里这圈禁不圈禁,于我也就是没了妯娌们一起唠唠嗑说说话稍显无聊,旁的真没有太大的分别。”

  “你!”

  胤禩不是不知道自家福晋有张极为利索的嘴皮子,可是他却是一百个没有料到这张嘴里,竟是还能说出这样细细琢磨起来满是道理的话,便是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被激起心中的不甘,从而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倒是惦记着跟妯娌唠嗑说话,都说娶妻娶贤,若不是你因着过往那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在背后小动作不断,我也断然不至于今日被圈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中。”

  “您说什么?什么叫做我因着过往那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在背后小动作不断?合着您以为我是因着那点子陈谷子烂麻子的事儿才硬是要给你找晦气?”

  被胤禩这样戳着脊梁骨反唇相讥,明珍终于没法再淡然下去,柳眉倒竖的张口就给顶了回去。

  “真是荒天下之大稽!若真照你说的这样,我就是心中再有不忿再有怨怼,也怎么都不至于连带着把自己折腾到圈禁才算罢休吧?合着这还是什么上赶着的好事儿了?”

  “那你……”

  “怎么时至今日,您怎么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不明白这不是你的东西怎么抢也抢不来的道理呢?”

  看着面前这与自己过活了两辈子的脸,郭络罗明珍深吸一口气,不等胤禩说话就自顾自的往下说了起来。

  “既然您提起了马佳若惜,那我这话就从马佳若惜开始说,她虽是家世不显却到底是沾了您的光成了待选秀女,若她是个聪明的,有着咱们当靠山,即便不说能够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却总是少不了配个宗室勋贵荣华顺畅一生,可她偏偏看不清自己的位子,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去肖想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你看,她落了个什么结局?”

  “再说德妃母,积累数年好不容易成了从一介宫女成了一宫主位,位列四妃在宫中彻底的站稳了脚跟,膝下二子一女个个出挑,若她是个聪明的,就该凭着膝下儿女,凭着皇阿玛的青眼,凭着皇玛嬷的看重本本分分尊尊荣荣的当她的妃子,可她偏偏执迷于过往早已随风而去的不甘,小动作频频惹了这个嫌讨了那个厌,最后你看,又可曾有人为她叹过一声可惜?”

  “而说回眼前,大哥十四弟哪个不是如此?前者若是能看清自己的身份,不去肖想那原就不属于他的太子之位,眼下他必然还风风光光的当他的直郡王,甚至说不定早就升为亲王手握实权,而十四弟目前看起来似乎还不算太过狼狈,可他作为一宫主位之子,上头还有个当郡王的哥哥,但凡他醒事点聪明点,大可以背靠大树来乘凉,决不至于落得眼前这般进退无路,于朝中尴尴尬尬可有可无。”

  “当然,或许你想说你跟这些蠢到家之辈不一样,或许你还想问为什么四哥就可以去争去抢去肖想那个位子,可是我的爷,您有没有想过您和四哥从来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郭络罗明珍并不愿意这样打击胤禩,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深切的明白,如若到了眼前这般境地,对方仍是想不通看不透,那么即便自己苦心筹谋这么久在舒兰那儿拿了一张护身金牌,来日这阖府上下怕也仍是逃不开一劫,想到这里,她便又硬起心肠继续的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