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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明物体(2 / 2)


竜堂家经常出现诸如以上的有趣对话,始一直认为一出生就失去双亲的幺弟实在太可怜了,于是不自觉对幺弟多付出了些关心。



前方的暗处传来说话声,不是狗吠也不是法眼雅元呼唤爱犬的声音,声音听来很年轻而且在复数以上。



暗处的声音逐渐接近,也慢慢听出对方谈话的内容,始跟余立即明白来者何人。



“……我说终,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喜欢理你啊,现在是没别人可以说话,我才勉为其难开口问你。”



“何必那么勉强自己,别老是想要依靠别人,应该凭借自己的能力与努力做判断,然后采取行动。”



“嗯,说得一点也不错,那你的寒假作业就自己写吧。”



始叹了一口气。



“就算世界灭亡之后,那两个还是会继续斗个不停,我看他们只顾拌嘴,大概不会发现我们在这里吧。”



“我有带火柴出来。”



幺弟语带兴奋地报告。



“我现在才发现到。昨天我在暖炉生火以后就放进口袋里,用这个点火,续哥哥他们一定会马上发现我们的。”



“这主意不错,试试看。”



如果换成次男或三男,始的回答大概会换成:“为什么现在才想到?!”可见长男的确是相当宠爱幺弟。



橘红色的小火点在黑暗中浮现的同时,暗处的谈话立刻中断,警戒的脚步声步步接近。



“续!终!”



始的声音让脚步声解除了警戒,开始加快速度跑过来。



“哇,真是戏剧性的重逢!”三男道。



“这应该说是喜剧还是悲剧?”次男道。



“还有所谓的惨剧!”长男道。



“幸好大家都平安无事!”老幺道。



从四人的第一个反应来看,谁是最乖的小孩一听便知。



总之四人在令人感动的兄弟团圆处就地坐了下来。



始探问续与终有关消失在地下室的法眼雅元行踪。



“你们有没有碰到一个带着狗的中年男子?”



“没有,没看见人或狗?”



由此可知法眼雅元所走的并非这个方向,也令人感觉到遍布于地底的通路网既广大又复杂。



四人迫不及待地交换彼此从早上到现在这段时间里经历的事件,不点火柴以节省资源,漆黑的家族会议也别有一番乐趣。长男与老幺、次男与三男两组人马分别遭遇到诡异的状况,如果没有亲身体验还真会把对方的经历当做鬼故事来听。



后来余又点燃第二根火柴,因为长男做下判断,如果处在暗处便无法得知四周是否有危险接近,此时正好轮到三男开口。



“总之就是恶心到了极点,身体内部的东西全被吸了出来,只剩下皱巴巴的人皮跟衣服……”



“只剩下皮?”



“没错没错,就像是……看!就像这个样子……”



终右手手指不经意指向身旁的物体,看起来以为是一块破布却有干皮的触感,余将手中点燃的火柴举高,纳闷地问道:“……终哥哥,那是什么?”



“这个……是什么啊?”



终微侧着头,接着伸出双手抓住看似破布的物体拿到眼前细看……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哇──”终大叫一声,先前建立起来的“大胆、豪胆、放胆”的声誉在此时一口气双手奉还,然而其它兄弟并未加以嘲笑,因为他们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物体。



在微弱的火柴照明下,始与续确认了不想确认的一件事,他们见过这件变得像一条脏抹布般的制服。



“应该是失踪多日的那群人没错,是别墅管理事务所的工作人员。”



“这边也有,其中还有一名女性。”



续的指尖捻起一块半腐蚀的布料,似乎是粉红色的女用长裤,如此看来,相当有可能是下落不明的常盘舞台艺术学院的女职员。



“想不到会在这里发现他们。”



“如果是成堆的白骨还能留下全尸,像这样只留下一层皮,被土壤吸收就什么也没了……”



“这是完全犯罪,如果依照人类罪行的说法……”



始检查不幸牺牲者的衣服,在衣袋里找到一支笔型手电筒,按下开关,一个微小却明亮的橘色光点便稳稳地点燃。



“可以确定是这个地方有个东西以人类为食。”



始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什么东西?从什么时候开始?”



小弟问道。这是一个切中要点的重要问题,然而兄长们却无法做出正确的回答。总之,始先让弟弟们排成横列,一同向死者们合掌祈求冥福,对无辜的牺牲者致意是竜堂家的传统,也是身为地球人的基本礼仪。



“想想你们两个运气还真好,只是被拖到地下,没有遭受攻击。”



“那是因为终看起来就是一副很难吃的样子。”



“续哥才是,光看就觉得很酸,我想怪物也有选择食物的权利……”



“没营养的吵嘴到此为止!”



长兄出面调停,次男与三男顿时噤不作声。然而三男很快打破沉默,他并不是要继续斗嘴,而是想恢复名誉。



“我话先说在前头,刚刚我叫出声不是因为我害怕哦,实在是太恶心的缘故,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让我自然而然叫出来,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是,是,知道了。”



“咦?”难得长兄二话不说点头答应,终不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虽然没有明说,但在面对当时的情况,始自己也没有十足的自信可以保持绝对的冷静,如果他还借机嘲弄终的反应就太不公平了。



“既然有空气流通,就不必担心会缺氧窒息,只要对方不放出毒气的话。”



“我不想闷死,但更讨厌饿死!”



“如果终哥哥饿死的话,变成鬼也可以到处吃哎!”



“那要看供品的质与量而定。”



反击失败了,三男想起自己现在的肚子正在大唱空城计,一时之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另一方面,次男则向长兄问道:“既然发现了下落不明的人员,我们应该就能对常盘校长的委托有所交待了吧?”



“也对……”



向常盘校长报告调查结果之后,四人就可以回东京去了,理论上应该是这样没错,竜堂兄弟的义务已了,只不过对方会相信这件事吗?如何让地面的一般人相信有怪物在地底蠢动?



冷不防地,始提出一个疑问。



“忍佐保子将你们带到山上的公园究竟有何目的?”



“我正想问她原因的时候,终刚好发现了一个不该发现的东西。”



这次终并未加以反驳,没错,他也觉得自己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终一语不发地以手扶着阴暗的壁面,不久便发现一种跟先前完全不同的异样触感。



那是木制的表面,不知是墙壁还是门板,手掌继续移动结果碰触到突起的圆形物体,确实是门把没错。



“有门,可以开吗?大哥。”



终跟余都觉得,这样好象是早期的滚动条式电玩游戏一样:“你要开启这道门吗?还是直接忽略过?”实际上,目前的情况并没有让人自由选择的余地。如果直接忽略过去,并不能保证接下来还有其它门扉出现。



“开吧。”



得到长兄的许可就等于得到破坏的许可,这是终自己的解释方式,他握住门把试着转动,但是门连一动也不动。



“打不开,好,我用踢的。”



“要不要推推看?”



“余,你想得太简单了。”



三男一面教训着余一面推门,顿时门发出吱嚘声响就打开了,经过○.七五秒的沉默之后,终轻咳一声才承认“余的话偶尔是对的。”



“不过你们记得,如果只知道期待这偶尔的机会,小心误了自己一生。”



“就像终一样。”



四人走进房间,接着就后悔了。







这里应该就是法眼雅元所说的冯恩·艾森的拷问室吧,壁面与天花板嵌着好几个铁环,上头垂吊着生锈断裂的锁炼,另一面墙壁上挂了一帧镶了边框、长宽约一公尺左右的老旧巨幅黑白相片,是一名西装毕挺的中年男子肖像,没有蓄髭,黑发梳理得十分整洁,脸庞削瘦、双眼深邃、唇瓣细薄的白人。



“他不是希特勒,是戈培尔。”



据传德国纳粹的宣传大臣约瑟夫·戈培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趁机操控因罹患帕金森氏症而丧失自主能力的希特勒总统,成为德国幕后真正的最高领导人,看来他似乎是冯恩·艾森崇拜的对象。



“地板的颜色好奇怪,这是血吧。”



“拷问大宴后的痕迹吗?”



厌恶感化为无形的蜘蛛爬上始的背脊,他实在不愿让弟弟们见到这种景像。当初不明就里闯了进来,现在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笔型手电筒的光亮摇晃着,在凯贝尔的照片形成诡异的阴影,看起来就好象他非常不欢迎这群擅自闯入的异国不速之客;终耸耸肩头。



“这里的感觉让人很不想待太久,我们赶快走吧。”



“不找一下线索吗?”



“什么线索?”



“总之,这种房间经常会隐藏着一些线索,看,那张桌子就很可疑。”



“你‘名侦探柯南’看太多了啦,卡通跟现实是不一样的。”



年少组大打口水战之时,年长组已经走近桌子翻开抽屉,与房间气氛不搭调的桃花心木制豪华办公桌面向墙壁,壁面可见斑斑血迹,如果坐在椅子上回头一望,正好与照片里凯贝尔的视线撞个正着,会将这个地下室当成书房来使用的人想必有一部份的神经网没接好。



他们由下往上打开抽屉,为的是省下又开又关的时间,然而一直到第一个上锁的抽屉之前所发现的只有成堆的尘埃,而最上面的抽屉很快便随着锁钥被撬开的声音开启,在尘埃落定之后,里头发现了一本书。满是霉味的布质外皮、褪色的藏青封面上什么也没写。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泛黄的内页有个黑色墨水的签名,那是半预料之中的人名,写着“法眼信基”的文字出人意外的纤细并带点神经质,接下来还有一排文字:“银月王大人的复活将交由吾子完成。”



读完手记的一节内容之后,续蹙起眉心。



“信基所谓的吾子指的是长男隆元吧。”



“不是次男雅元吗?”



“听大哥的形容,他简直就是个无能又非常没大脑的角色,诸如银月王的复活这等重要大事怎么可能冒险交给一个不成材的儿子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换个讲法,既然他没办法建设,破坏能力想必很强,不过这只是我的假设,当然隆元也脱不了关系。”



始尽可能地正确回想法眼隆元说过的话,记得隆元曾提到“净化”二字;将大屠杀正当化之际,经常会用到这个完全背离原意的词句,而狂热信仰的气息必然伴随而来。



“银月王”就是法眼眼中的神吧,也因此他准备了大量的祭品要奉献给至高无上的神。



“糟糕,现在不是追究这种事情的时候,先想办法脱困再说吧。”



始面露苦笑,合上手记然后塞进上衣的口袋里。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好不好?”



幺弟带着呼吸困难的语气与表情向兄长们提议道,次男与三男也点头表示赞成。



“也对。如果有调查的必要,只要再来一趟就行了,到时也会先做好充分的准备。”



人类的嗜虐性与怨念在此地达到饱和状态,化为瘴气四处充斥,始连一秒钟也不愿让胞弟们留在这种场所。



“就走这道门吧。”



续指向石壁的一隅并向终使了个眼色,终随即露出大无畏的笑容,十指喀喀作响。



“包在我身上。”



终先抓住门把,确认门是锁上的,接着往后退一步,抬高右脚用力向前一踢。



三片合叶同时弹起,由三块高约二公尺、宽一公尺、厚二公分的橡木合成的门板,随着笨重的抗议悲鸣飞了起来,门板应声倒下并显示了展现在前方的空间。



“NICEKICK!”



在场的观众无人叫好,年轻的足球员只有自卖自夸一番,然而所得到的响应却不如原先期待。



“这个门还蛮老旧的。”



“哦?是吗?那你自己来踢踢看。”



“凡事都需要分工合作,快,赶快进去。”



催促胞弟们离开房间之后,始站在房门所在的位置转头望去,只见那个在传说中背后操控希特勒的男子,为了将遍及全欧洲的杀戮与破坏行动予以正当化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男子,以布满阴郁狂热的双眼瞪视着始。这张照片就这样留在这远离德国的极东之地,一直看着浸淫在严刑拷打之中的冯恩·艾森。



正想走出门的始突然停下脚步。



“大哥,终好象选错方向了。”



“又不是我选的!叫我走这边的是续哥啦!”



“余,怎么了?”



长男保持一贯的冷静,向幺弟问道。余默不作声,只是只手揪住始的袖口,另一只手指向前方。前方一片微亮,不健康的青白光笼罩整个信道,令人联想到光苔。通路的地板上敷盖了一层黑褐色的涟漪。带有光泽的甲壳质触手有如浅海的海草般摆荡着,一边蠕动一边逼近竜堂兄弟。



“大家退回去!”



始低声发出指示,并牵起余的手,续与终也面向前方一语不发地往后退,踩过倒在地上的门板,背对着再度回到凯贝尔的房间。



照片里的凯贝尔露出无声的嘲笑。



此时传来木板吱嚘的声响,数根甲壳质的长矛匐伏在门上,高高挺起直冲而来。



“哇,好险!”



终及时一个回身,活动的长矛掠过他的胸前在室内扑了一个空,刺穿对侧的门板,就是刚走进拷问室的入口,紧接着又有数根活动长矛将门板贯穿、弯曲扯碎,顿时木门化为木片,很快就成了一堆木屑散落一地,凯贝尔的密室在丧失前后两道门板之后化为箱型的空间。



“先做战术上的撤退!”



在毫无准备的状况下误入敌人的领域,如果一昧强制进行无谓的战斗,就有失名将的风格。



始把浮在半空的触手拨开、打落并踩在地上,顺便指示胞弟们。



“终你打前锋,接着是余然后是续,往那边的门口快跑!”



始身为家长理所当然殿后负责掩护,在这种场合下,竜堂家不会有人胆敢不识相地违背家长的指示而导致事态更为恶化。三男首先从遭到破坏的门板与蠕动的触手上方跳过,小弟随即跟进,只是技巧不如三哥高明,着地时重心不稳,险些跌倒之际被终及时扶起,紧接着次男以优雅、长男以强而有力的姿势分别成功跨越敌方,直接往前冲刺。



身后有无数触手紧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