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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话 旅馆亡灵的致命诅咒(1 / 2)



回到旅馆时,天已经黑了。



我藉著手机的灯光,走在没有任何照明的黑暗道路上,回到老旧的旅馆。旅馆比白天见到时更弥漫著诡异的氛围。品种不明的怪鸟嘎嘎地鸣叫著,添水发出「空──空──」的清凉声音,特效未免太多了一点吧?就吓人的角度而言,这些演出可说是超一流的水准。嗯,真是让我学到一课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体会到加强《黑色羔羊鸣泣之夜》的恐怖演出的方法就效率而言实在是幸福的环境我绝对不是因为害怕才这─



「如此晚归,辛苦了。」



「出现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怎么了吗?小哥怎么发出见到鬼的声音呢?」



「咦……啊,是老板娘啊……」



见到突然朦朦胧胧地浮现在眼前的鬼脸,我忍不住发出惨叫。仔细一看,是白天见过的老板娘。



虽然我的反应失礼到极点,不过那种登场方式对心脏太不友善了,真希望她不要这样。



「白天时,只有小哥的同伴住进来,我想小哥应该不知道房间在哪,所以在这里等你喔。」



「是、是这样啊?老板娘人真好,谢谢。」



其实只要用手机联络一下,就能立刻知道房间在哪了,但乡下的老人家也许想不到可以那么做吧。



不过这时候还是别多嘴,应该心怀感激地让对方带我到房间。



「请往这边走。」



「谢谢。」



老板娘带著我上二楼,经过长长的走廊,停在某扇门前。



我站在写著『桔梗之间』的房门前,战战兢兢地低头: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麻烦老板娘。」



「不会不会,这是我的工作。」



老板娘以皱巴巴的脸微笑说完,转身离去。



不过,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



「对了对了。我已经和先住进来的客人提醒过了,绝对不能进入隔壁的『菖蒲之间』喔。」



「呃……一般来说,本来就不会随便进入别人的房间吧。」



「听说是因为『诅咒』的缘故呢。」



「咦?这是什么意──」



听到危险的词汇,我忍不住回问。但老板娘不知道是怎么运用她那变形的骨骼走路的,早已移动到远处了。



「请小心喔。呵──呵呵呵!」



她留下这句话后,消失了。



诅咒,是什么意思啊?果然是那种「诅咒」吗?真希望她不要留下意味深长的话后,就转身离开。



我无力地打开桔梗之间的门锁,踏入其中。彩羽已经死了。



我打开电灯,很有传统感觉的和室映入我眼中。铺著榻榻米的房间中设置了和式桌椅,从外廊看出去,阳台上还有露天浴池。令人身心舒畅的桧木香气充满肺部。彩羽挂点了。



旅馆的简介牌上标示有大浴场的位置,没想到连房间里也有温泉,真是太奢侈了。



乙不在房间,应该是去哪散步了吧。或是先去大浴场泡澡了?



嗯。为了消除我在影石家的紧张,还是先──……



「去洗个澡吧!」



「不是洗个澡啦!为什么无视我啊!」



彩羽泪眼汪汪地抗议。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胸口插著刀子的彩羽靠著墙,死在玄关。反正一定是想整我才假死的,所以我直接无视她。



「最重要的学妹被杀了,学长却毫无反应,真是太过分了!」



「就算你这么说,不过一眼就看得出是假死啊。明明插著刀子,却没有流半滴血。」



「为什么没有流血却死了,学长应该要解开这个谜题才对啊!」



「这里的确是发生那种奇妙事件也不奇怪的旅馆啦……」



不过,只要没有名侦探高中生住进来,就没问题。应该吧。



彩羽不满地鼓著脸颊,从胸口抽出短刀。



看样子,她是把玩具刀从扣子之间插入衣服里,用胸部固定的。



真是太灵巧了,那胸部。而且有够大。



「哎哎──为了对应这种情境,我特地准备了整人七道具的说──」



「还有六种吗……为了整我,你真是准备万全耶。」



「因为这是彩羽妹妹的生存意义嘛☆」



「去找点更有意义的事做啦……」



唉──我叹道。接著我注意到彩羽拿在手上玩的短刀。



「是说这刀子好像在哪看过?」



「这是我跟戏剧社借的小道具。我和翠社长已经变成好朋友了喔。」



「喔,是休业式那天用的刀吗……没想到还会再看到它。」



「是说学长──我等你等到望穿秋水耶!」



「咦?」



「这里连个好看的电视节目都没有,手机也因为月底的关系,流量不够被限速了。再说没有学长可以捉弄,我真的无聊到快死掉了!」



「你可以和乙玩抽鬼牌啊。」



「和哥哥一对一玩游戏,根本是拷问吧……而且哥哥一住进来,就不知道晃到哪里去了。说是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



「喔──原来如此。刺激到他的好奇心啦?真是自由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啊学长。明明是你把哥哥调教成那样的。」



「是没错。不过是他太极端了啦。」



国中时,乙只对电脑中的现象感兴趣。因此常被班上同学误会。那时候,我曾经向他做过一些建议。



积极地去观察各种事物,对那些事物感到好奇,试著去接近看看……就算无法理解也无所谓。真是不可思议啊,真是无聊的运算式啊,就算只有这样的感想也可以。



总之,先对现实中的事物产生兴趣,试著与那些事物产生关联吧。



在那之后,乙的身边就开始出现新的邂逅。



而且多到异常。多到让人觉得你是哪个故事的主角吧的程度。



是说,光是稍微改变想法,就能冒出那么多邂逅,乙果然是「有天赋」的人种。



「不管啦~那种事怎样都可以啦~都可以啦~我快无聊死了!快无聊死了──!」



彩羽一屁股坐在摺好的被子上,双腿乱踢,不停抱怨。



看著她穿著袜子踢空气的模样──嗯?我突然产生疑问。



「你居然没有脱袜子。平常不是都没在穿吗?」



「嗯──」



彩羽陡然停下动作,看著自己脚尖。停在那个姿势的话,裙子会掀翻到大腿根部,让人不知道该看哪里真希望她不要这样。



「在外头光著脚丫,感觉怪怪的。」



「那为什么在我家就会脱袜子?那也是外头吧?」



「当然是因为学长的房间已经是我的房间啦♪」



「那是啥胖虎理论啊……」



一和彩羽说话,疲劳就会爆发。我原地坐下。



连去洗澡的力气也没了。绝对不是因为和彩羽说话可以消除我在影石家的紧张的缘故,我要强调这一点。嗯。



「对了,学长,你已经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彩羽像猫咪似地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说道:



「老板娘说,绝对不能进『菖蒲之间』的事。」



「喔,那个啊。」



听彩羽一说,我朝隔壁房间──『菖蒲之间』看了一眼。



「感觉很~不好呢。而且又是隔壁房间,难不成会出现幽灵吗──?」



「老板娘只是说『不要进去』而已,又没说会发生怪事,有什么好怕的?」



「这就是在插旗喔学长。只要松懈下来,隔壁就会传出幽灵的呻吟声──」



『呜呜呜……』



「──咦!?」



彩羽猛地朝『菖蒲之间』的方向转头。



「学、学长?刚才的声音──」



「这也太假了吧。你以为同样的手法可以得逞几次啊?」



最近,我确实常被彩羽的恐怖声线吓……常因为彩羽的恐怖声线而吃惊。



但我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怕鬼,而是生理上的厌恶感冷不防地受到刺激的缘故。



所以,只要彻底认识到「是彩羽发出的声音」,就不会那么惊吓了。



那样一来,只会觉得她又在作怪而已。



「才、才不是呢。我什么都没做喔!是隔壁──」



「嗯嗯嗯──好恐怖喔好恐怖喔──」



「吼!认真听我说话啦!真的是隔壁发出的声音!你听!」



彩羽模仿日光东照宫「三不猿」中非礼勿言的猴子,以双手按住自己的嘴。



这样就不能说话了,但是──……



『不够……不够……不、够……』



痛苦的呻吟声仍然不断传来。



「对吧啊啊啊啊!学长你有听到吧?你有听到吧!?」



「彩、彩羽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能以腹语术发出恐怖声线──」



「请不要逃避现实!」



「如果这是现实,应该要有更现实的剧情吧!这是什么恐怖片的情节啊!」



「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是说这间旅馆,真的被诅咒了吧!?」



「等一下冷静一点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才行。攻略怪异事件时,关键一定都藏在怨灵的台词里。也就是说──」



「──仔细听怨灵说的内容,就能击退鬼怪……!?」



「没错。虽然很毛,但是没办法。这时候必须忍耐,确实地听清楚怨灵说的话──所以你上吧。」



「欸欸欸欸!?不要啦!学长自己听啊!」



我把彩羽推向墙壁,彩羽脸色发白地抗议。



就在我们互相推著对方的情况下,两人离墙壁愈来愈近,最后,终于近到能清楚听到呻吟声的距离。



『不够……不够……再这样下去……』



「噫!」



彩羽浑身一颤,以快哭出来的表情看著我。



这次应该真的不是演技了。彩羽难得害怕到如惊弓之鸟,难得吓到快哭出来。



「这一定是那个有名的鬼故事!一枚盘子──两枚盘子──的那个故事!」



「皿屋敷怪谈吗?虽然是江户时代的鬼故事,不过这村子的感觉,确实很不像现代……」



「一定是那个没错!你听,怨灵又开始说话了。」



『五十一……五十二……不够……』



「……会不会太多了点?」



如果我没听错,对方说的是「五十一、五十二」。



虽然不知道隔壁的怨灵弄丢了几枚盘子,不过肯定比原本传说里的多太多。



「一定是因为随著时间变长,所以盘子也增加了。」



「哪有那么随便的。那真的是怨灵吗?」



我开始感到怀疑。再说那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究竟是在哪听过呢?我还来不及仔细回想,思考就被打断了。



「你们两个,立刻离开墙边──那声音还是别听的好。」



听到说话声的我们转过头,见到乙站在门边。



「乙……!你跑到哪里去啦?」



「我在路上逛时,看到奇妙的仓库,有点感兴趣,所以过去看了一下,在其中发现一名空灵得有如被囚禁的女性。」



「保险起见先问一下,那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吗?不管怎么听,都是成人游戏的女主角吧?」



「当然是真的。『菖蒲之间』的传闻,也是从那个女生那儿听来的。」



乙说完,穿过和室,深深坐进放在外廊的按摩椅中。



我和彩羽也下意识地离开墙边,坐在和室椅上。



「※『菖蒲之间』的『菖蒲』,也可以写成『杀人』──也就是『杀戮之间』喔。」(编注:日文中『菖蒲(あやめ)』与『杀人(杀め)』发音相同。)



「『杀戮之间』……」



感觉起来很不平静的词汇,使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是什么,不过毫无疑问,是很有由来的房间。」



「该不会死过人吧?喂现在还不迟,快点要求换房间吧。」



「赞、赞成!难得出来旅行,要是被诅咒了,可不是计画泡汤而已的程度喔!」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座村子,根本无处可逃吧。」



乙从阳台向上望。皎洁的月儿高高挂在上空,那是连盏路灯都没有的村子里,能照亮夜间道路的唯一光源。



「据说这座村子里,还流传著一首受诅咒的童谣。叫小鸟之歌。」



「小鸟之歌……难道是……!」



「学长,你知道那首歌?」



「嗯。我在前往影石家主屋时,在路上听到小孩唱类似的歌。」



「据说『小鸟』要写成『捉孩子』──也就是捉小孩的意思。孩子在夜间外出的话,会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捉孩童之歌』,最后行踪不明。」



「『杀戮之间』与『捉孩童之歌』……全都很诡异,而且无处可逃呢。」



「是啊。所以我们还是靠另一边的墙睡,以免听到呻吟声吧。虽然有点挤,不过被子就让给你们吧。」



「不,被子应该给你睡才对。你应该很累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要睡在这里。」



乙说完,打开按摩椅的开关。嗡嗡的声音响起,使人松了口气。乙原本紧绷的表情也舒缓了下来。



「啊啊……♪肩膀和后背舒服多了……」



他本来就经常久坐,最近为了安排旅行计画,更是长时间坐在电脑前,被按摩起来,可能特别有效吧。



既然乙想睡那里,我就不打算强迫他换地方睡。



「学长,该怎么办?」



「这个嘛……」



我并没有100%相信乙的话。乙在仓库碰到的女人,和他至今为止遇过的、有如遇见成人游戏女主角的谜样事件一样,都是真实存在,可是我一辈子都遇不到,也无法观测的对象。说难听一点,我没必要被从一辈子不可能有交集的人那儿听来的消息耍弄。



话是这么说,不过彩羽脸上难掩不安的神色。从被她轻轻揪住的袖子,可以感受到她正在发抖。



消除她的不安,是身为男人的义务。身为男人。虽然最近讲究政治正确,说这种话很容易被攻击,不过这是我自己的原则问题。



「好吧。我们一起睡在另一头的墙边──不过你可别吵我睡觉喔?」



「我、我才不会!这次我真的没心情做那种事啦!」



「那就好。为了对抗怨灵,今晚暂时休战。可以吧?」



「……瞭解!」



彩羽俐落地对我敬礼。就算平常再怎么缠人烦人,碰到怨灵时,也会变得很安分呢。



这么说来,如果我能控制怨灵,就能躲过彩羽的纠缠了?



假如成为灵修者,学习相关技能的话,可以大幅提升作业效率?



──不,不行。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反被诅咒,才是没有效率的事。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想学,也不一定有那方面的慧根。不好好权衡风险与报酬,卯下去投资的话,就和赌博没两样了。



嗯,还是别那么做吧。我绝对不是因为怕鬼才这么说的喔。嗯。



如此这般。



我和彩羽、乙三人住在充满怨灵气息的旅馆里,一面祈求不要发生任何事,一面度过安静的夜晚──……



无视我的祈求,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太有问题了……」



深夜。虽然我没有确认时间,不过应该已经超过半夜两点了。



被称为※丑三时的时段。(译注:在日本的传说中,会出现幽灵的不祥时段。)



这原本是所有人深陷梦乡的时段,但是此时的我,却眼神清明,头脑清醒。



在那之后,我们错开时间前往大浴场泡汤。尽情享受过明明不是观光地,品质却高到不像话的天然温泉后,回到房间。



是个没有任何异状,相当平淡的夜晚。



──直到就寝为止。



「嗯──……呼噜呼噜……鞋长……」



「这样根本睡不著吧……」



妨碍我安眠的元凶──小日向彩羽,正睡得一脸香甜,还给我露出极为幸福的表情。



她一钻进被窝,不到二十秒就直接睡死了。



这件事本身没有问题。容易入睡是好事。睡得多长得好。而且睡眠时间固定,能活化脑部机能,是很理想的情况。所以我没打算针对这点抱怨什么。



但为什么她要把我的手当抱枕?



我们照著乙的建议,把两床被子铺在与『菖蒲之间』相反方向的墙边,分别睡在其中。本来是那样的,但回过神时,已经变成这状况了。虽然你们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我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该说是彩羽睡相不好还是怎么样呢以下略。



洗过澡的这位大小姐,身上穿的是旅馆提供的又薄又宽松的浴衣。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穿内衣,不过根据刚才从浴衣缝隙看到的肤色面积计算,不论如何験算,结果都是「没有穿」。



身为青春期的男高中生,我只能一面在心里不停念经,一面装成没看到。



「你这个笨蛋。居然在男人面前这么没有防备。」



我心脏狂跳,轻轻抽出手臂。



手臂上传来的柔软感触总算消失时,彩羽发出苦闷的声音。



「嗯嗯,不要……」



「!?」



她双手在空中乱挥,彷佛在寻找我手臂似的。



反应有如被父母拋弃的孩童,我忍不住胸口一紧。



这家伙,是这么怕寂寞的人吗?



「不要走……不要……」



「彩羽……」



我不再移动。



彩羽的手追了过来,再次抓住我手臂。



「啊……♪」



开心的声音。表情也像松了口气似的。



接著──……



「真是的,不要去的那么快啦,早泄的学长☆……呼噜呼噜……」



「我扁你喔!」



唰!我毫不客气地抽回手臂。



这次,就算和我的手分开,呵呵呵,彩羽还是笑得很开心。看样子,就算在梦里,『消遣学长的活动』也仍然在继续。



是说这样一来,我们在住进旅馆前打的赌,算是我赢了吧?虽然说奖品是揉胸部什么的,我要是真的做了,看你怎么办。当然我不会真的做就是了。



既然本人没有意识,所以也不算破坏了不吵我睡觉的约定,尽管如此,睡不著还是睡不著。话说回来,就算睡著了也这么烦人,彩羽的烦人说不定是刻在DNA里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旦对彩羽傻眼,原本被毫无防备的她刺激的性欲也消散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脑袋已经完全清醒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总之找点电子书看吧。阅读文字的话,应该会愈来愈想睡吧。



我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向充电中的手机。



接著──……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墙壁的另一头──『菖蒲之间』传来轻微的硬物敲击声。



那声音有种奇妙的韵律。连续响了一阵子后,又会突然中止,过了一阵子,又突然想到似地再次响起。节奏相当不安定。



总觉得那种敲击声似曾相似,但是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在哪听过。



明明是非常重要的声音。不能忘记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奇妙的呻吟,打断了我的思考。



『呜呜……AKI……AKI……』



「咦?」



怨灵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可是那声音说的,确实是「AKI」。



为了确认,我把耳朵贴在墙上,果然听到喀啦……喀啦……的声音,还有──……



『AKI……AKI……』



听见了。绝对没错。怨灵的确说了「AKI」。



说不定只是偶然。那发音和我的名字毫无关系,而是另有其他意思。可是──



「这样下去,会更睡不著……」



为什么这种和我毫无关联的偏远村落的旅馆里的怨灵,会呼唤我的名字呢?



一直抱著这个疑问的话,我绝对睡不著。



假如睡眠效率继续低落下去,肯定会影响明天,以及之后的生活。



我才不怕超自然现象什么的──这种嘴硬的话就别再说了。是啦是啦我是真的怕鬼啦。



但是比起害怕,我有绝对不能退让的东西。假如怨灵干扰到我的生活,妨碍我那有效率的日常,就必须面对才行……虽然很恐怖!



我拿起手机,翻找行李,抓起一把符纸。准备万全。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桔梗之间』,来到阴暗的走廊上。过了熄灯时间的走廊,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我藉著手机的灯光,照亮脚边,勉强前进。



啪!啪!我拍打自己发抖的双腿,下定决心,站在『菖蒲之间』的门前。



『禁止进入!』『危险勿入!』『来不及了!』



『严禁打扰!』『禁止开放!』『余命三天!』



门上贴满纸条,彷佛要把整扇门封住似的。



不管怎么看,都是受到诅咒,绝不能开启的门。



那骇人的景象,使我裹足不前。



但是,我仍然断断续续地听见喀啦喀啦的声音,以及AKI……的呼唤声。



不能就此离开。



咕噜。我吞了吞口水,正准备敲门时──……



小─鸟─儿─ 小─鸟─儿─



「──!?」



我的手,停了下来。



不知何处传来的,女童愉悦的歌声。



而且那歌声,是从比『菖蒲之间』更后方的后方,潜伏在黑暗中的『金丝雀之间』传出来的。



深夜。丑三时。



即使成年人也都沉睡的时间。究竟是什么人在唱歌呢?



而且那旋律,还是──……



小─鸟─儿─ 小─鸟─儿─ 卖小鸟的商人 来了



小─鸟─儿─ 小─鸟─儿─ 来卖会唱歌的孩子了



父母往东 太阳往西 下午的点心 在这里喔



父母往东 太阳往西 下午的点心 在这里喔



那首被诅咒的童谣。



为什么会在这种最恐怖的时间点,传出那种歌啊?看不起我吗?



是『捉孩子商人』出动了吗?为了把想在深夜找出怨灵的真相的孩子──我,抓去魔界?



混帐,居然发动连续攻击。吓我是这么有趣的事吗?



我开始觉得火大。这种如岩浆般翻腾的黑暗感情是什么?最近好像在哪体会过类似的事?



──对了。是彩羽。



那丫头之前也是以吓我为乐。



原来如此啊。这就是怨灵式的缠人法吗?



想到这里,怒气一下子胜过恐惧,使我脑中大量分泌多巴胺。



怎么能一味挨打不还手呢!



既然如此,就算为了自尊心,也一定要查出怨灵的真相。做好觉悟吧,你们这些混帐。



有本事咒杀我的话就试试!真的死掉的话,我就等于实际体验过《黑色羔羊鸣泣之夜》般的故事,实质上与二次元世界同化,实现所有阿宅的梦想。别说不幸了根本是幸福到极点啊真遗憾呢不过是我赢了你们这些怨灵喔哈哈哈!!



我半自暴自弃地敲响『菖蒲之间』的门。



喂!怨灵你在吧!快点现身啦马的!



接著──……



原本喀啦喀啦的声音倏地停止,「AKI」的呻吟声也消失了。



接著,唧……



门缓缓地。



缓缓地,打开了。



瞪!



一双红色的眼睛,透过门缝看著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明白自己死定了。



瘦削的脸颊,灰白的头发。充血的红色眼睛。与红眼相反,白到没有血色的惨白肌肤。



假如要以一句话表示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



尽管明白已经无法回头了,但是我非常想回到几分钟前,重选「冷静地无视诡异的情况」这个选项。



我在无法移开视线的情况下,与那双眼睛对视了半晌,然后──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