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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1 / 2)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二哈(LKID:咸鱼阿拉斯加)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好像有人称呼我为「死神」。



从事这份工作到现在,只有一次有人向我表达谢意。



──糟透了,今天晚上真是糟糕透顶。



追兵的数量又变得更多。



正确来说,它们不断在持续分裂。



这些动作敏捷的魔物,它们生命的意义就是把人类依照肢体器官分门别类肢解。



不管再怎么杀,它们还是会一批又一批蜂拥而至。



我对自己施加的《身体强化》早就已经失去效力。



以前积存好多蓄有魔力的咒物,这时候也都已经全都施放殆尽。



经过强化的视力、心肺功能,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身体机能也全都已经筋疲力竭,连一般程度的能力水准都没有了。



现在还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我弱不禁风的血肉筋骨、五脏六腑,这具十四年来还勉强保持四肢健全的身体了。



另外就只有被懊悔的细针铭刻在心脏的惨痛教训。



布满每一寸皮肤的《物理护壁》也已经降低到基准值。只要狠狠挨上一下,我就会整个人支离破碎,就像掉在地上的盘子那样。



就算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今晚好像会有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在等著我。



我有这种预感。



我满头都是泥水,浑身上下满是还没资源回收的垃圾,在小巷子里左右奔窜。



这里是从神田明神延伸出来的参道,我就从参道分岔出的好几条又陡又狭窄的石阶上滚了下去。



身前的两个男人一再驱赶那些不速之客。



「呜恶,还没到港口吗?我的心脏都快要炸开,一命呜呼了。」



男人很不争气地气喘吁吁,一边说道。



「你死不了的啦!都活那么久了,怎么不传授一点秘诀给我。既然肚子里没墨水,还不闭上嘴巴快跑!」



「喂喂喂,要我闭上嘴,那就是上西天见佛祖的时候了。就算我变成骷颅头,牙齿也一定会喀哒喀哒响个不停,你说对吧。」



「我会把你那张嘴巴绑起来,用铁丝狠狠绕上一圈又一圈!」



这家伙的不死身笑话我都不晓得听几十次了,真是愈听愈火大。



无论捅他几刀或是喂几颗子弹根本都不会死,还讲这种无聊笑话。



不过看他那副七零八落的狼狈模样,倒是和我有得比。



这年头什么「不死身」根本一点都不稀奇,可是他还刻意讲给我听,心眼真是坏透了。再说他们明明是犹太人,说什么上西天见佛祖是怎样?



「总之快跑就是了!」



「──嗯。」



另一名男人点点头。



当伙伴在巷子转角处脚下一滑的时候,那名男子若无其事地把对方的腰带当成帆船的绳索,也就是帆索一般硬扯回来,同时一边说道。



「只要能够到达港口,我们就赢了。」



那人一头蓬松黑发还有如小虫般弯弯曲曲的胡碴,散发出无边大海的气味。



那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中真正的海风与阳光的气味,与这座城市的虚假自然截然不同。



「嗯,我很期待你的表现,『船长』。」



「…………」



我得到的回应是一阵沉默。



他与他的伙伴两人明显的明暗差异,到现在还是让我感到惊讶。



讨海人不喜欢说废话是吗?我不这么认为。他只是不相信我而已。



我很庆幸没有与这名标准刚毅质朴的讨海人站在对立面,因为之前的状况确实很有可能会演变成那种局面。



而且……他那双隐藏在轮廓颇深的眼窝当中的灰色眼眸,出乎意料还挺可爱的。



不消说,真正能让「船长」大展身手的地盘是在大海,陆地上没办法让他完全发挥本事。



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正一路赶往港口。



那些追著我们跑的魔物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和我在一起的这两名男子。



他们就是我这次「工作」的保护对象。



他们其中一人是呼应召唤前来的英灵──没错,就是从灵Servant。降灵魔术的结晶。



另一个人则是人类──放弃人类身分的人类。



街头上的人都在说,居住在城市的从灵都很安全,不会伤害人。



可是只有市民相信那些话,他们这样相信倒也是一件安稳又幸福的事。



为了维持那些市民的日常生活与幻想,所以才需要像我这种人,专门干一些令人忌讳又厌恶的工作。



就是用我这双手,去杀害英灵──



那个女人也是这样。



她就是经过我适当处理的其中一人。



那个女人名叫《昆德丽》,是一名为爱疯狂的女性异教徒。



她内心仇怨的余韵、应该已经被我处理掉的敌人留下的强烈诅咒、精密到令人胆寒的陷阱到现在还留存于世,追我追到天涯海角。



就是那些小魔怪。



这些魔怪一边大口吞噬渗透这座城市的魔力,然后死缠烂打到底,甩都甩不掉。



我早就料到昆德丽会驾著马匹出现,可是没料到她竟然懂得那种召唤魔术。我之前搜寻的文件当中没有这项情报。



昆德丽召唤出的魔物是小魔怪「格雷姆林」,在魔术的世界里资历很浅,算是很现代的魔物。



这种魔物会躲在机械或是电子机件当中,我认为相当适合用在这座城市里。



(聚集在裸露在外的灵脉的害虫……效率还不错)



现在可没时间佩服了,因为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前,我的手指还差点被它们咬掉。



只要让这两名男子开船离港,这些辛劳都会迎刃而解。



「没错,就是那里。跳到那条水道上!分支的岔路可以一路连到港口。」



「哎呀,只有一条路啊。讨厌,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耶。」



男子毫不紧张,甚至连装都不装一下。



这条岔路是一条水泥通道,有一层浅浅的积水。



现在是退潮时分,应该很适合驾船出港。



「恭喜你啊,死神小姐。这样你就可以真正把咱们俩赶走了。」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可以落得轻松自在了。」



「不愧是死神,讲话还真不留情面。这下亨德里克又讨不到老婆了,是不是又要敬请期待七年之后的大好良机了呢?」



多话男子朝伙伴的背影瞟了一眼。那副沉默的背影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落寞。



七年,七年之后。大约是两千五百个日子?我不晓得不死人怎么感觉,可是对我而言,七年后彷佛就像远在一片乌黑厚云彼端的另一个世界的名称,根本会不会真的到来都不知道。



「关于这件事……呃,我感到很抱歉。」



「没什么,我还会再逗他笑的。还真是可惜,这座城市住起来还挺舒服的。热闹又疯狂,而且还恰到好处地遗忘我们的存在。」



「……是吗?」



可是只要你们待在这里,你的这份保证过不久就会失效了。



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停泊在港口的帆船上的帆布映入眼帘,我都忍不住想松一口气。



不行,不可以让自己失去冷静,随时随地都要保持冷静。



从容不迫……从容而不急迫──这是老师以前曾经教过我的一句话。



冷静不是对情感的否认,只是接受情感而已。



不管是愤怒、懊悔、痛苦或是恐怖,把所有的情感全数包容。



我不能把他们拒于千里之外,必须接受他们成为自己熟悉的邻人。



不然的话,我就不能保持距离从客观的角度看待自己。



多亏有这项信念,过去我才能好几次捡回这条命。







我们到达港口,运气很好地发现一艘没被锁上的船只。



那是一艘狭窄的手划小舟,他们两个大男人一坐上去,大概就会塞满了。



「这……这种小船真的安全吗?」



「这样就够了。」



船长扔下这么几个字之后,从其他帆船找来两支船桨。



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要准备启航到外海的样子。



无论如何,至少他们没有浪费时间沉浸在感伤的情绪当中。



我仔细调查小舟上有没有设置陷阱,然后查看四周有没有追兵过来。



深夜的神田川上,平静的水面映照著轻摇的霓虹灯光。



港口附近没有人走动,也看不到水上巴士的船影,看来不用担心会波及市民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啦,可爱的死神小姐。」



他们已经乘上小船,然后把缆绳用力一扔,站在栈桥尾端目送他们的我赶紧把缆绳用两手兜住。



「其实啊,我也可以宰了你,然后继续在这座城市待上一阵子呢。」



「……是,我很明白。你只是尊重『船长』想要出航的意见而已吧,亚哈苏鲁斯……先生。你可是比那个玛土撒拉还有诺亚活得还久,是人类史上最长寿的人。」



男子傲然一笑,只是摇摇头。坐在一旁的「船长」在栈桥柱上用力一顶,让小船转向。他并没有加入两人的对话,两手重新握住船桨,开始用力划船。



「你太看得起我啦,你应该也知道吧。因为背弃上帝,连死都死不成的人可不只有我而已。即使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妖魔鬼怪还是到处流窜。而且像你这个出生在马赛克市的新世代,难道就真的能算得上是人类吗?欸,你怎么想?」



小船驶离栈桥在水面滑行,迅速变得愈来愈小。



我把羞辱感藏在平常心之下,勉强只能挤出几句话向他们道别。



「亚哈苏鲁斯……传说中的《流浪犹太人》!我会为你祈祷,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安宁归处!」



传说中的不死人邋遢地在小船上躺平,对我摇了摇手。



我真的很想再和你多说说话,很想多了解你的生平。



他只是对我报以满是嘲讽意味的笑容,就像过去那位曾经对他露出的残酷笑容一般。



「别傻啦,这世上哪有什么安宁归处!走到哪里都是地狱、地狱和地狱而已。真是的……你处处妨碍我们在这里停留,实在没理由向你道什么谢。不过我生平最喜欢的是三餐的贝果,最讨厌的就是看到任何令人不快的事情,老人家就来传授你一项秘诀吧!」



小船终于划入神田川的水流,他从渐行渐远的小船中大声喊道:



「──尽量去享受人生吧!活得潇洒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看他那副笑容,到最后都还是满嘴胡言。



「…………怎么可能……」



我一点都不想听这种玩笑话。



就算那是最资深前辈提点晚辈的金言玉律也一样。



我知道好几个本来想要享受人生,后来却轻易送掉性命的人。



就算活得痛苦、活得不愉快,那又怎么样。



我可不想死。



后颈一阵恶寒。



一群小魔怪已经逼近,追到这里来了。



鸡皮疙瘩过后几秒钟,接著便是一阵利爪抓过柏油路面的声音以及无数尖锐叫声。



那些魔物一起从港口的阴暗处现身,在港口停泊的船只甲板上一艘一艘跳过去。



「竟然还有这么多……」



那群小魔怪也不理会我,只是在水面上奔跑,试图想要追上亚哈苏鲁斯他们。



即便它们个别一只没什么杀伤力,但要是那么一大群冲上小船的话,小船转眼之间就会消失在海里。



逼命绝境让我心生恐惧,但我还是拿出压箱底的绝技《魔弹》,对准抢先的那群小魔怪,同时对他们两人发出警告。



「『船长』!」



可是在我还没出声警告之前,他已经把船桨塞给亚哈苏鲁斯,在摇摆不定的小船上站起身来。咻的一声,我听见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哟荷,荷──荷咿!荷呦──荷──荷咿!」



他彷佛从漫长的沉默当中苏醒一般大叫起来。不,应该是高声歌唱。



厚实胸膛发出雄壮浑厚的音量歌唱著。



那是讨海人的歌,真正海上男儿才会哼唱的船歌。



而我──亲眼看见了那一刻。



我看见亚哈苏鲁斯细瘦的手腕随意高举过头,左手的手背上浮现出一道造型独特的纹路,发出深沉的红色光芒。



「出航吧,亨德里克。我们又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踏上陆地啰。」



「Hu──ssa!」



从契约主传达给从者。



「船长」第一时间回应以魔术秘法《令咒》所下的指示。



指哨吹出清亮的声音,响遍整座港口的每一个角落。



浓厚的魔术冲击波让空间产生扭曲,拍打著我的脸颊。



「拉起船锚!升起船帆!瞭望员就位!我们必须得出海了!航向永无平静之日的风暴之海!」



听到「船长」一声接著一声的呼唤,好几道声音从水底下发出回应。



『Hu──!』



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乍听之下直让人误以为是骨头摩擦的嘎滋声,接著又传来一阵歌声。



『哈!』『哈!』『哈!』『哈!』



『怎么没看到你的新娘子啊,船长?』



『快把陆地的酒拿来!那种喝了喉咙会烧起来的蒸馏酒在哪里,船长?』



『Hu──ssa!Hu──ssa!Hu──ssa!』



一群苍白的人魂在小船底下旋转翻腾。



另一方面,那群小魔怪看到魔术现象发生原本还毫不退缩,继续在水面上狂奔,一口气与小船缩短距离。这时候它们发出警戒的吼声,开始慌乱起来。



红色布条的一角冲出水面。那块红布把这时候刚要抓住小船的魔怪如字面形容一般大卸八块。



从水中出现一面染成鲜红色的帆布。



一根黑色巨柱挤开小船,破水直冲天际。



两人好像早已做好准备,立刻弃舟跳到黑色巨柱上。



神田川的河面隆起一大块,一艘巨大无比的船体悠然现身。



──那是一艘帆船。



那是在大航海时代划开大西洋的橡木造大型帆船。



斜桅从船艏突出,彷佛在威吓任何近身的敌人。线条和缓的弯曲船体看起来十分厚重,高高耸起的船尾楼有如堡垒一般给予周遭强烈的压迫感。



直入夜空的三根船桅上挂著鲜血所染红的帆布。



这就是从灵《漂泊的荷兰人》拥有的至极《宝具》。



「那就是漂泊的荷兰船Flying Dutchman……!受到诅咒只能永远在暴风雨海上漂泊的幽灵船……」



亲眼看到超乎常理的魔术显现,我的脸颊都有些发麻。



红色的帆布一如传说那样,还有漆黑的船体,让我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那艘幽灵船与「船长」──也就是漂泊的荷兰人一同遇灾,永世不得安宁。



虽然拍打在栈桥的大浪差点没把我卷下去,但我的双眼被那艘裹著强烈灵气现身的雄伟船只紧紧抓住,根本移不开视线。



躲过帆布攻击的小魔怪仍不死心,还想攀上船体。



可是那些人魂当然不会允许它们擅自登船,他们化做水手亡灵的模样,一个一个落在甲板上站定,从腰间拔出弯刀,看上去就像游乐园的游乐设施一样。



他们同样也是被诅咒困在Flying Dutchman船上的人,属于这件恐怖宝具的一部分。刀锋上绝对杀不留情。



『哈!』『哈!』『Hu──ssa!』



『不过是一群无趣的魔物,根本用不著开炮!』



『我还要更多鲜血,船长!』『Hu──ssa!』



船员们占据绝对优势,结束了这场肉搏战,先前那两人在陆地上吃尽各种亏好像是假的一样。



亚哈苏鲁斯只是在一旁看好戏,身为御主这是正确的态度,但我怎么样都觉得看了实在不爽。



最后一只格雷姆林被「船长」自己执桨一桨打死。



「别再废话了,水手们!往海上航行吧!」



「船长」指示船员们再度启航。



他举桨指向夜晚的水平线,一道闪电在远方的水平线上划过,传来一阵阵闷雷响。就如同当初他们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一样,狂风暴雨的大海又在等著他们了。



扬起的船帆吃满了风,带著幽灵船前往无尽海途。



船影愈来愈小,逐渐消失在夜幕之间。



只剩下苍白摇曳的亡灵口中吟唱的歌声余音还在无人的港口荡漾。



『darais, nicht, ewigkeit──darais, nicht, ewigkeit──』



这几个词句我记得在教室的图书馆里好像听过,也跟著哼唱起来。



「darais…nicht…ewigkeit──



『受到魔王诅咒的船帆永世不损,直到世界末日那刻。』」



从我这边已经看不见「船长」的身影了。



唯有那个在船尾楼上倚栏而立的细瘦人影直到最后都没挥手,彷佛一直回首望著这座城市的灯火。







暴风雨远去,港口又恢复平静。



「唉……」



即便已经目送他们离港出航,我还是迟迟无法移动脚步。



一部分当然是因为疲劳袭来造成浑身无力,可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好好回味这几天与他们共度的回忆,以及不由自主被打动的内心悸动,然后珍藏在心中。



我又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触其中一绺浏海。



我将原本调成拒绝来电模式的魔术回路又重新打开──一则通讯好像看准时机,在这时候打了进来,一抹熟悉的声音让我松了一口气。



『……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是吧?』



「嗯。」



这是我和老师之间最常见的对话。



细微的震动直接传达进内耳,在我耳中听起来就是声音。这种不经由电磁波的通讯方法是衍生于自动笔记魔术,其他市民用不到,只属于我的小把戏之一。



「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流浪犹太人』不死的亚哈苏鲁斯,以及他的从灵『漂泊的荷兰人』亨德里克‧范‧德‧戴肯船长。我已经让他们彻底离开马赛克市《秋叶原》地区了。」



「那他们要再来的话,至少也是七年之后吗?」



「应该是。其他入侵者不说,他们应该是要等七年之后才能再来。因为亚哈苏鲁斯看起来除了亨德里克以外,没有与其他从灵缔结契约。」



「船长」的幽灵船是非常特别的。



马赛克的诸多地区当中,《秋叶原》被称作「临海都市」。顾名思义,周遭被大海所环绕。



可是这不代表这里的地形可以任人来去自如。相反的,这座城市围绕著非常坚固的结界。《圣杯》不会允许有人动粗突破环绕四面八方的结界,强行靠岸。



「船长」他们背负的强力诅咒让他们在七年当中只能上岸一次。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优点,每过七年他们就可以进入任何地方。



要是他们存心入侵,有意污染《秋叶原》这个地方的话,要我一个人应付恐怕会非常困难。



『──我明白了。』



感觉起来老师似乎接受我的说法,然后把需要确认的事项导入核心议题。



『……那昆德丽呢?』



我压抑差点变调的嗓音,稍微停了一会儿让呼吸平复。



「杀掉了。我确认过她的灵基,已经消灭了。」



这种危险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在大街小巷里讲。我再次环顾深夜里的港口,没有任何变化,无人的港口依旧无人。



「……可是我觉得……那个女人设下的术法可能还留存在某个地方。之后我会再调查看看。」



『喔,自主活动型的从灵都已经消灭了,术法还有可能留存在土地上吗?』



「嗯,所以我才吃尽了苦头。真是的……」



『是吗?这次的案例还真少见……可说是挺棘手的。如果你要对市内那些不当利用的灵脉彻底扫描一遍,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扫描应该扫描不出什么反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应该是用某种方式隐藏起来。」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似乎的确需要藉助你的力量了。』



「是啊。」



『…………』



老师陷入沉默,引人遐想。



两人之间弥漫互相试探的气氛。



要是这时候两人可以看到彼此的表情,对方一定一眼就能看穿我内心的动摇。



要把影像传送到通讯回路上当然可以。别说影像了,甚至连五官感受都能直接传送。不过这种毫无隐私的工作方式我不喜欢,再说现在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可以用来传送了。



委托工作的客户似乎暂且接受我的报告内容。



『──知道了。关于细节就等之后当面再说吧。』



「我明天就有空,会去教室一趟的。嗯。」



『这样吗?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就约明天吧。再请你向我报告。』



「好。」



『这次又辛苦你了──晚安,绘里世小姐。』



『嗯。』



老师就是客套有礼。对一个不知何谓真正睡眠的人回礼说你也晚安是满奇怪的,但这不是重点。



只是就在我也想说些贴心话的时候,对方开口打断我。



『啊,对了。绘里世小姐,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



『卡琳小姐对我发了一顿脾气。』



「──卡琳?」



『就在刚才,她的火气好大。她说不管直接通话或是文字讯息,绘里世都不理会。气呼呼地说是不是网路有问题。我已经向她解释,绘里世小姐正在工作,所以才会关闭通讯。』



「啊……真是不好意思。」



『不会,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



关闭通讯绝对是正确的做法,老师应该没必要向我道歉……才对啊。



「卡琳那家伙……」



目送传说幽灵船出航之后,我迈步走出栈桥。



穿过港口踏上归途,视线的一角尽是一块块白色帆布,有如一大片森林。



在工作的时候和卡琳闲聊,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可是会要人命的。要是在生死交关的时候分心,几条命都不够用。



可是到头来我还是太过轻忽。工作告一段落,最后的成果让我得意了起来,不禁有些飘飘然。



──港口的末端,这里是游艇港口的尽头。



有一段斜坡路穿过栉比鳞次的仓库街,通往上方的车道。那个女人就站在斜坡路的顶端。



一身修道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原本隐藏在头巾下的长发此时也在风中恣意飘逸。



「你现在的心情如何啊?」



那个女人不改娴淑的态度向我问道,语气中却带著赤裸裸的轻蔑。



「随随便便抢走别人心爱的对象,把我打得伤痕累累……而且还不给我一个痛快,就把我扔在街头上不管。没错,你明明多的是机会可以杀我,却摆出傲慢的架子对我施舍同情……想必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志得意满对吧。」



异教徒昆德丽,她有著一头黑发与褐色的肌肤,那双低垂看似慵懒欲眠的双眼则是暗色的。



艳丽的双唇暗藏著强大的觉醒魔力。



无懈可击的美丽脸庞有著浓浓的地中海风情……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前提只要捏住鼻子,别去闻她满是一肚子算计坏水的内脏臭味。



那身由马毛编织,赎罪之人所穿的衣服在经过激战之后变得破烂不堪,结果就是大胆地裸露出大片肌肤。



最初和她接触的时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端庄贤淑的修女。如今那一身对上帝大不敬的模样,就算在万圣节看到也令人大摇其头。



不过让那件衣服破烂到无可挽救地步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我。



「啊啊……你的名字叫做绘里世是吗?不,是我失礼了。你应该叫做『死神』才对。」



「……昆德丽……」



这女人真是无可救药。



我设下机关瘫痪她的马匹,之后激战还让她本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想到竟然还能活动。看来我必须审视对《Rider》职阶的基本评价了。



我一字一句仔细解释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