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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痴喔,黑川!」



背后一阵巨响,巧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茶洒到桌子上了。他奔向大呼小叫的两人。



「哇,惨了,有些文件泡水了。」



「都是黑川啦!偷懒用单手倒茶。」



「别说了,快擦干净啦!到时候挨我哥骂的是我耶!」



巧连忙拿起抹布,丢给他们。秦泉寺接下抹布,擦拭桌面;黑川则拿起湿透的纸叠,不知如何是好。



「惨了,要是重要文件该怎么办啊?巧,你来看看。」



「我哪看得懂我哥的文件啊!」



说归说,巧还是接过来检查。「不要紧吧?」千岁从一旁窥视,巧一时答不上话。



「这个是……」



他翻阅了几张湿透的文件,黑川和秦泉寺也跟着探头。



那是用电脑打成的收支表,但费用项目却和一般收支表不太一样。入场费收入、会场费、舞台费、礼金、宣传费——这些都是巧再熟悉不过的费用项目,表格的格式也很眼熟。



「这不是我们公演的收支表吗?申请补助金用的。」



黑川喃喃说道,秦泉寺从巧手中抢了几张过来。



「嗯,没错。你看,这是去年在荻漥综合文化中心上演的,这是新宿音乐厅的。」



申请舞台剧补助金时必须附上收支预算表,这些收支表使用的便是规定格式,上头的数字则是旗子剧团过去公演的数据。



「咦?司怎么又这个……巧,你给他的?」



「等等,连很久以前的都有耶!这不可能是我们做的。」



他们是从前几次公演才开始申请补助金,应该不会有之前的收支表。



巧总算回答了。



「我想应该是哥做的。前一阵子他要我把旗子剧团的所有票据都给他,我就给了。」



前制作人记的账簿和备忘录差不多,并不详实;或许是因此觉得不安,各种票据她都留着。她辞职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一起塞还给巧,分量有一个纸箱之多。



从司做好的收支表来看,那些账簿和票据大约有五、六年左右。



「你是什么时候给他的?」



千岁询问,巧回溯自己最近的记忆。



「五、六天前……」



「短短五、六天就做了这么多?光是把票据分类就不知道要花上几天耶!」



依司的个性,想必连那些繁杂的票据都整理好了。



「一般人哪会这么卖力?如果不是……」



千岁说到这儿就没再说下去了,但巧知道下文是什么。——如果不是很重视对方。



哼!秦泉寺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想得太美了,千岁。司打算全力弄垮旗子剧团,所以才要先把账目摸清楚,好把我们逼上绝路。」



「——嗯。」



巧一面笑,一面点头。



「我这个独立自主又优秀至极的哥哥是不会留情的。我想他是真的想把我们逼上绝路,让我们连藉口都找不到。——不过……」



秦泉寺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应该也明白。



「不过,哥一旦插手,绝对不会搞小动作。」



司会好好管账,光明正大地将旗子剧团逼上绝路。然后说出「我帮你们管账还这样,你们不过如此而已嘛!」之类的话。



有司来管理资金,却还连区区三百万都还不起的话,就代表旗子剧团只有这点斤两,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黑川晃了晃湿透的纸张。



「连账目都做了,已经等于是制作人了嘛!」



「制作人?说他是铁血宰相比较贴切吧!」



秦泉寺讽刺道,黑川拍了拍膝盖。



「很合适啊!铁血宰相·春川司。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守财奴。」



巧合千岁四目相交,耸了耸肩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他刚才在路上不该说丧气话的。



可是唯一的共演者既唯一的观众,是第一个伙伴,也是无可取代的人。



或许现在又能和他一起制作戏剧了。



*



午休时间,司正在看旗子剧团的收支表时,经理从背后探头窥视。



「你工作认真啊,春川。」



「不,这是私事。」



司回答,经理看了收支表的标题,说道:



「旗子剧团……舞台剧啊?」



「我有个朋友在小剧团,托我替他看看财务状态。」



收支表上满江红,他实在不好意思说是家人开的剧团。此时,经理突然高声说道:「挺厉害的嘛!」



「……哪里厉害?」



这种让他制表制到头疼的财务状态,究竟是有哪一点可以用厉害来形容?司诧异地歪了歪头。



然而上司看的似乎并不是整体数字。



「观众有一千五百人,规模挺大的嘛!」



表格左列最先映入眼帘的位置上,是入场费收入的栏位,分为预售票及现场票等种类,并统计了入场观众人次。这张表上的是一四五六人,公演场数是五天七场。



「这个数字很厉害吗?」



「很厉害,很厉害。别看我这样,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个舞台剧青年呢。」



经理开心地谈起往事。爱提当年勇,是中年人的通病。



「我以前公演,入场人数没有一次达到一千人的。」



「……这不是因为经理的剧团不红吗?」



「你怎么踩我的痛脚?没错,的确不红。不过在小剧团的世界,能够吸引到一千个观众,就算得上是小众中的主流啦!我已经很久没搞剧团了,不清楚最近的情况是怎么样,但我想这个剧团应该小有名气才对。」



「哦?是吗?」



虽然过世的父亲是无名演员,弟弟又是赤字剧团的团长,但司对舞台剧了解并不多。有父亲这个前车之鉴,无名演员的生态他很清楚;但他碍于不赞成巧搞剧团的表面立场,总是刻意避免接触相关资讯。



「听我朋友说,每回公演人数都有这么多;这样规模大概有说大?」



经理略微思考过后,说道:



「如果年轻时的我是在街上自弹自唱的等级,那这个剧团大概就是独立制作发片的等级吧!能卖多少另当别论。」



这个比喻相当切实,司可以意会。



「原来舞台剧的市场这么小啊!」



「我还在搞剧团的时代,入场观众三千人是小众和主流的界线。」



「……好迷你的世界。」



「哈,外人看了就是这种感觉吧!但其实挺好玩的。」



司完全无法了解其中的乐趣。落魄而死的父亲,以及步上父亲后尘的弟弟。对家属而言,舞台剧只是种麻烦的嗜好。不过——



弟弟却因此脱离淘汰的命运,重新找回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就这一点之上,他不得不认同舞台剧的价值。



「这个剧团的戏好看吗?」



「嗯,还不错。」



「我可以买票捧场,需要的时候随时来找我。」



经理留下这句话后,便开开心心地离去了。望着他的背影,司犹豫着该不该替旗子剧团拉客。他并没有帮助旗子剧团营运的意思。但他既然防滑要团员全力以赴,彻底死心,自己当然也该在两年期限之内全力支援他们——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妈的!」



司发现自己活像在向谁辩解一样,觉得浑身不自在,粗鲁地抓了抓脑袋。



话说回来——



「没想到旗子剧团的规模还算大的。」



倘若观众三千人是主流的界线,能够固定招徕一千五百个观众的旗子剧团的确是小众中的主流,大约是中坚等级的规模。



他知道旗子剧团的作陪品种虽然不甚稳定,但向来维持轻松逗趣的风格;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观众支持。



「这样还赚不了钱……」



他无法理解中坚等级的团体为何无法获利。是舞台剧业界的结构缺陷?再不然就是——



「……乱花钱造成的。」



司将收支表收好,结束了午休。



回家时,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这么一提,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这么一提,巧说过他今天要搬回来。司打开玄关大门,发现厨房里似乎有人。



「回来啦!」



巧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我用现成的东西随便煮了些吃的,马上就好了。哥,你要一起吃吗?」



司和巧生长在单亲家庭,基本的家事都会做。



「用我买的材料煮成的东西,我岂有不吃的道理?」



「煮好了叫我一声。」司留下这句话,回到他位于二楼的房间。他看了看巧的房间,行李似乎才整理到一半。



巧离家应该有五、六年之久了吧?巧在大学毕业之前就搬出去住了,母亲也在同一个时期再婚,搬到夫家去住。从那时候起,司边一个人住在这栋屋子里。



纵使没听见声响,也能感觉到家里有人。这是种睽违已久的感觉。



不知道巧什么时候又会搬出去住?司换上家居服,打开电脑。



他用惯用的搜寻引擎输入关键字「旗子剧团」。过去他一直刻意不去搜寻相关资讯。



在小剧团的世界,能够吸引到一千个观众,就算得上是小众中的主流了。如果白天经理所言属实,那么搜寻结果笔数应该不少。



他将滑鼠游标移到搜寻键上,略微迟疑,不知该不该点下去。——一旦点下去,就会接触到旗子剧团的现实;一直以来,他不去看、不去解除的事实。



舞台剧只是种消遣,不能做一辈子,现在正是转换跑道的时候——他打一开始就如此认定。



我到底期望哪种结果?看吧!你们果然只有这点斤两,乖乖死心收掉吧!照理说,能够这么说的结果才是司所期望的。



那么手指又为何犹豫?混账!



司对于自己迟疑的手感到相当气愤。他用力按下滑鼠。不过一瞬间,结果就显示出来了。



呼!他将屏住的气吐了出来。——六位数。如果四舍五入,还可以再增加一位数。这真是让人没想到——



他松了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期待落空而感到失望之故,还是因为放下心来之故。事实上,和这两种感觉都很类似。



头一笔搜寻结果是旗子剧团的官方网站。令司意外的事,官网做得还挺精美的,尤其是页面设计上保有主流感这点最好。内容有剧团公演经历,下回公演介绍及演员介绍等,该有的一样都没少。



下回公演的剧名还没定,但日期和会场已经决定好了。日期是四个月后的十月,还有一季的时间;会场则是旗子剧团过去也曾使用的荻漥综合文化中心。这是区公所经营的多功能表演厅。里头除了大小两厅堂以外,还有各种教室,举办着各式各样的活动。



网站是谁架的?司的脑中浮现了旗子剧团的团员。可以确定不是巧,依他的个性,根本无法好好管理网站。



司又点选官网以外的搜寻结果,发现个人感想占压倒性多数。他看了几个感想,大多给予极高的评价。这时候司才知道旗子剧团小有名气。



「这是什么?模特儿……?」



司对演艺界不熟,完全不认得;如果个人档案的内容属实,就连平面模特儿及年轻艺人也在部落格上提及旗子剧团。



「表现方式不搞怪,很直接,是个让人很有好感的剧团。最近我很支持这个剧团。」



「我去看了许多网友推荐的『旗子剧团』舞台剧,是部有笑有泪、让人安心的温馨好戏☆」



这些评语全都充满了某种即将爆发开来般的期待感。旗子剧团在相关论坛上屡屡登上推荐榜前几名,可见这些评语并非偶然。



没想到他们挺厉害的嘛!该承认的事实还是得承认。不过这么一来,司就更不明白旗子剧团的财务为何如此糟糕,平均每次公演都会亏损几十万。



「舞台剧是一个支出必然会大于收入的世界吗?」



依常理判断,绝不可能。所有企划案都是以获利为目标编列预算;不是从预估收入来倒推预算,就是以回收预算以上金额为方针推动企划。无论用哪一种方法,绝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编列有赔无赚的预算。



舞台剧的公演场数和表演厅的座位数都是固定的,预估收入的上限自然也跟着固定。更何况旗子剧团的观众人数向来维持在一千几百人水准,预算应该很好编才对啊!以一千个观众为基准来编列预算的话,就会有几百人份的盈余。



舞台剧的作为数目有限,不能和一般商品一样,卖得好就增产,卖越多赚越多;但即使范围有限,还是可以设定利润。



至少打平收支不难吧?正当司百思不解之时,巧在楼下通知他晚饭做好了。



「……你干嘛煮红豆饭啊?」



碗里的米饭是红色的。会煮红豆饭的二十八岁男性相当少见,这也是拜单亲家庭所赐。



「因为我很开心啊!」



「开心什么?」



「这个!」



巧扭扭捏捏地递出了几张纸。那些纸张上似乎沾到茶水,染成了淡褐色,上头的印刷字体也变得模模糊糊。仔细一看,原来是旗子剧团的收支表。司做完表格列印出来看过以后,就搁到一旁去了。



「哥在短短几天内就替我们做好这些表格,可见是真心在替旗子剧团着想……」



「收起来。」



「不用害羞嘛!哥果然是个大好人。」



「我教你别把那种倒人胃口的烂财务表拿到餐桌上来!你是存心要我吃不下饭吗?」



「咦?有那么烂吗?」



「如果你要问烂还是不烂,那就是烂;要问烂还是烂透了,那就是烂透了!」



司不耐烦地指着巧的鼻尖。



「你要是再继续拿着那个东西乱晃,接下来就直接进入说教时间,知道饭菜冷掉为止。你没异议吧?」



还悠哉傻笑着的巧连忙收起收支表。



「因为大家都很高兴嘛!」



「……大家是谁?」



「黑川、秦和千岁。他们今天来帮我搬家。」



司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如果众人都做了和巧一样幸福美满的解读回家,他可就尴尬了。



「羽田千岁很闲啊?」



司对着餐桌合掌一拜,转移话题。巧也对着餐桌合掌一拜,开始动筷。



「不,我猜她是勉强挪出空当来帮忙的。她说过晚上还有工作。」



「你搬家也不是什么需要人家面前抽空帮忙的事吧?」



「她的主要目的不是帮我搬家。她之前和秦起了争执,应该是为了和好才来的。」



司歪了歪头。前几天见面时,千岁和其他演员明明处得不错,似乎已经确保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司还以为是因为她自小就在大人的社会里工作,善于交际——



「上次你回去以后,秦变得有点竭斯底里,拿千岁出气。」



都是因为千岁,巧才会作春秋大梦。如果千岁没来,旗子剧团就不会分裂,也不用向司借钱应急——秦泉寺有着和高达身材格格不入的神经质性格,的确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虽然这番话分明是迁怒,但听在入团不久的千岁耳里,想必很难受。



司逼迫他们收掉剧团是这件事的导火线,他难免有点罪恶感。



「……她和秦和好了吗?」



「千岁棋高一着,一直秦啊秦地跟前跟后地叫,硬是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哦!」



司故作平静地附和,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晚餐的菜色是红豆饭加韭菜炒猪肝,实在是种令人难以高兴的组合;司饭吃到一半决定把韭菜炒猪肝拿来当下酒菜,便起身去拿发泡酒。



「啊,好耶!我也可以喝吗?」



懂得征求赞助商同意,还算识相。看在这个份上,司递了一罐发泡酒给巧。



「你干嘛煮韭菜炒猪肝来配红豆饭啊?一般应该是炖鱼之类的吧!」



「冰箱里没有于啊!买了红豆和糯米以后就没钱了。」



两人份的鱼也不过几百元而已,连这点钱都没有?司瞪着巧。



「我话说在前头,伙食费你也得出。」



「别担心,周末就能收到稿费了。」



不是打工钱也不是薪水,而是稿费?听了这个一般人不常用的名词,司露出讶异之色。



「什么稿费?」



「我接了电台和电视台的节目文案工作……有时候也有剧本工作上门喔!」



司一直以为巧全靠打工为生,大感意外。



「稿源稳定吗?」



「最近还不错。」



「所以能像羽田千岁那样,当成职业咯?」



巧一面苦笑,一面摆手。



「还不到千岁那种等级啦!能够挂我名字的工作近乎于零,工作少的时候,还是得靠打工。像我这样的人,业界到处都是。」



千岁的等级真的不一样!巧的眼神之中带有崇拜之色。



「用自己的名字赚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像我,做的都是些别人也能做的工作;只要一次没做好,就会被人取代。但是千岁做的却是非她不可的工作,真厉害。平时说话的时候,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啊!」



这司也知道。他还清楚记得千岁被陌生人叫出名字时的惊慌模样。



「在我们面前就和普通女孩没两样。」



「——用自己的名字赚钱应该是件很恐怖的事吧!」



听了司脱口而出的话语,巧歪了歪头。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名字成为成为招牌公开晾在社会大众面前,感觉应该很恐怖。」



「怎么说?」



司这才想起这小子也不是一般的社会人士。



「以上班族为例,就算捅娄子,受到舆论非议的也是公司的招牌。」



见巧依旧一头雾水,司又进一步举例。



「比方家电大厂的产品有瑕疵,必须全面回收,这时候舆论批判的是公司,并不会把每个员工都点名骂过一遍。被丢石头的是公司的招牌,不是员工。但是羽田千岁如果工作出了错,石头却是直接朝她飞过去,对吧?」



巧终于露出了理解之色。



「她待的是个可怕的世界。要是我,一定怕得待不下去。」



「——所以我得变得更坚强,石头砸也杂不倒,对吧?」



没想到你挺有野心的嘛!司虽然没说出口,心里却对巧另眼相看。



吃完饭后,他们谈起至今调度问题。



「有哪些预算是无法删减的?」



「首先是剧场费。」



那倒是。



「再来是工作人员的酬劳。」



「工作人员是指谁?不是剧团团员吗?」



「不是不是,是外包的人。舞台总监、美术、照明、音响之类的。」



「你们明明是赤字团体,居然还雇外包人员?」



司瞪大了眼,重新审视收支表上的费用项目。



「而且还很贵!舞台总监一个人就三十万!」



若是连机器、材料的费用一起计算,光是外包费用就近百万。



「不,可是外包不雇不行啊!再说他们已经用很低的价码在接案了!」



「只要教团员轮流做外包的工作就行了吧!」



「不行啦!那是专业工作耶!」



「别的不说,舞台总监是干嘛的啊?既然叫总监,就是负责人吧?你自己当就好啦!」



「哥,你好歹也是演员的儿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老爸除了播种以外,从来没照顾到我!这种对我的人生没半点助益的东西,我连一位元的脑容量都不想花在上头!」



两人在舞台剧价值观上的鸿沟倏然显现出来了。同样有个演员老爸,却成长为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说起来也挺稀奇的。



继续争吵也不是办法。因此他们共同努力填补价值观的鸿沟。



「……也就是说,比方某个场景要下雪,是由我这个导演来决定;但让舞台上下出我要的雪的,却是舞台总监。」



「把纸片从上空撒下来,不就是下雪了?」



「如果我指定的是『斜飞的雪』呢?」



司被将了一军,沉默下来。这种状况在平时鲜少发生。



「舞台总监知道各种下雪的方式,其他工作人员也有他们的专业。虽然有的灯光师是无师自通,但终究比不上专业的。要制作高品质的舞台剧,专家是不可或缺的。」



走进剧场之前,导演是最有权力的人;但从走进剧场的那一瞬间起,权力便转移到舞台总监手中去了。



「话说回来,舞台剧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啊!」



司歪了歪头。



剧团团员除了少数例外以外,都是无给职;但协助剧团制作戏剧的外包人员居然有酬劳,而且这还是一门行业。舞台总监、美术、照明、音响,全都是没有剧团便无法成立的行业;但雇用他们的剧团却三餐不继。



三餐不继的人花钱养业界的技术人员——这种公式对于一般人而言,实在太诡异了。



代换成司任职的建筑公司,就等于在赚不了钱的前提之下雇用各种业界来兴建房屋。



「一般人早被吃垮了……部,该说这种经济活动根本不可能成立啊!」



「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满奇怪的……不过舞台剧就是这样。我也一样,在旗子剧团写剧本、当导演,一毛钱都拿不到;但其他剧团找我跨刀的时候,或多或少可以拿点酬劳。演员也是,在自己的剧团演戏没钱领,但客串演出的时候可以拿到一点钱。」



「我不懂,无法理解。」



「唉,这一行是个单靠工作乐趣在旋转的世界。」



简单地说,小剧团的世界并不是一种完全成立的经济活动。



「所以付酬劳给自己的演员,是每个团长的梦想。」



「你先还钱给我再说吧!」



司毫不容情地泼了巧一盆冷水,又将视线移回收支表。现在已经知道哪些费用项目不能删减,接下来司便可以自行裁量,大刀阔斧地整顿一番了。



「对了,你们的官网是谁架的啊?」



「是茅原,他很会做网页,平时也有接网页设计工作。」



「原来是他啊!」



光论长相,茅原并不逊于常演帅哥角色的小宫山了太;但他丝毫不怕破坏形象,与善于运用体型的秦泉寺一样,较常扮演甘草人物。



茅原说话的时候给人洒脱不羁、难以捉摸的印象,但却是是个灵巧型的人。



「我看了你们的网站,原来下次公演的日期和会场都已经决定了?」



「嗯,一、二年前就已经决定好了。不早点订,会订不到剧场。」



下下次的公演也已经订好剧场,付了订金。



对剧团而言,最大的宣传机会就是公演;而观众对剧团最感兴趣的时刻,就是刚看完舞台剧以后。在这个时候能够发布下回公演的预定日程,将大幅左右下次公演的票房。



「马上就得着手进行下回公演的票券管理了。」



司根本不懂何谓票券管理。更加巧充满感性的说明,门票销售及各项相关管理工作全都统称为票券管理;订定票价和管理空位也包含在其中。



再过一个月,旗子剧团就会透过大型售票代理处或者网路售票系统开始售票,演员也会开始亲手卖票。



「这些事以前都是制作人在做的,但是她辞职了……」



见到巧因为失去卖票司令塔而不安的神情,司心里极不痛快。



难道我会比不上那个搞出三百万亏损的小女孩吗?



「总之就是得类整资讯,指挥大局,对吧?这么一点小事我还办得到。」



他狠狠地瞪了巧一眼。



「我可不希望事后听你找藉口,说什么因为制作人不干了,所以票才卖不出去。」



司觉得自己是在放狠话,但巧似乎又误会了,露出一脸感动的表情。